“十九。”
(“这是撒谎。你至少二十二啦。”)“你认识我儿子,是不是?”
“是的。”
“他刚离开伊顿公学。他到维也纳去学德语了。当然他非常年轻,不过他父亲和我都认为到国外去待上几个月,然后进剑桥大学,对他有好处。那么你演过些什么角色?你的香烟熄了。要不要换一枝?”
“噢,好,谢谢。我刚在外地作巡回演出。可我渴望在伦敦演戏。”绝望使她有了勇气,她说出了显然是准备好了的话。“我对你敬慕之至,兰伯特小姐。我一直说你是最伟大的舞台女演员。我从你这里学到的比我多年来在皇家戏剧艺术学院学到的还多。我最高的愿望是进入你的剧院,兰伯特小姐,你要是能设法让我演一点什么,我知道那将是一个女孩子所能得到的再好不过的机会。”
“可以请你把帽子脱下吗?”
琼·丹佛把她的廉价的小帽子从头上摘下,用一个敏捷的动作甩开她修得短短的鬈发。
“你的头发多漂亮啊,”朱莉娅说。
依然带着那种有些傲慢而又无限亲切的微笑——一位女王在王家行列中向她臣民赋予的微笑——朱莉娅凝视着她。她默不作声。她想起了珍妮·塔特布的格言:非必要的时候不要停顿,而必要停顿的时候要停顿得越长越好。她几乎听得见那姑娘的心跳,觉得她在买来的现成的衣裳里蜷缩着,在自己的皮囊里蜷缩着。
“你怎么会想到叫我儿子为你写这封信给我的?”
琼的脸在脂粉底下红了起来,她咽了口气才回答。
“我在一个朋友家里碰到他,我告诉他我多么敬慕你,他说也许你可能在下一部戏里让我演点什么。”
“我心里正在考虑角色。”
“我并没有想到要个角色。如果我能当个预备演员——我·的意思是,这样就可以使我有机会参加排练并学习你的表演技巧。这本身就是一种培养。大家一致认为如此的。”
(“小笨蛋,想拍我马屁。好像我不懂这一套。可我培养她干吗?不是活见鬼?”)“多谢你说得那么好。其实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公众对我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你是个漂亮的小东西。而且年轻。青春是何等美好啊。我们的方针一直是给年轻人提供机会。毕竞我们不能永远演下去,我们培养男女演员,到时候来接替我们,我们认为这是我们对公众应尽的责任。”
朱莉娅用她调节得悦耳动听的声音,把这番话说得那么纯朴,使琼·丹佛的心热呼起来。她已经说服了这位老大姐,预备演员是稳稳到手了。汤姆·芬纳尔早跟她说了,她只要把罗杰摆布得好,是很容易有所收获的。
“噢,那日子还远着哩,兰伯特小姐,”她说,她的眼睛里,她的秀丽的黑眼珠里,闪着喜悦的光。
(“你这话才对了,我的姑娘,一点不错。我到七十岁都能演得叫你在台上出了丑下台。”)
“我得考虑一下。我还不大清楚我们下一部戏里需要什么预备演员。”
“我听见有人说艾维丝·克赖顿将演那少女的角色。我想也许我可以做她的预备演员。”
艾维丝·克赖顿。朱莉娅不动声色,丝毫看不出这个名字对她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