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太晚了。”

“你到底要什么？”

她向他投以令人喜悦、使人解疑的一笑。

“我不是责怪你们。你们为我了所能的一切。不幸的是，你们剥夺了我对一切的信仰。”

“我们从来没有预过你的信仰。我知我们不是宗教信徒，我们是演员，一星期八场戏演下来，希望把星期天留给自己了。我很自然地认为学校里会这些事情的。”

他带着他诡异的、沉思的神情朝她盯视了那么长久，得朱莉娅有些难以保持她的轻松、嬉戏而又亲的表情。

他再次用使她困惑的目光朝她看着。很难知他是否认真，因为他睛里微微闪烁着嬉笑的神情。

朱莉娅仔细听着他，力求理解他的意思。

“教士？”

“这在十六世纪是满不错的，”她说。“现在可为时太晚了。”

“很不快活，”他笑眯眯地说。

“我想我真是个傻瓜，会上了当。我当时把你在台上所说的当是真的呢。等我发现了这全是假装的，我心里的有些想法被摧毁了。我从此没有相信过你。我曾经上当了傻瓜；我抱定宗旨，往后不再上当了。”

朱莉娅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到极不舒服。然而他的回答地印了她的脑海，她一瞬间看见他成了位红衣主教，住在罗一所富丽堂皇的府邸里，里面挂满了绝的油画，四周围着一批阿谀奉承的级教士；接着看见他成了一位圣徒，主教冠，穿绣满金丝图案的法衣，着仁慈的手势，向穷人布施面包。她看见自己穿着织锦缎的华服，颈项上挂着一串珍珠。俨然博尔吉亚家族①的主母娘娘。

“不过，宝贝儿，那是演戏啊。如果一个女演员受到她所表演的情，她会心胆俱裂的。这一场戏我还记得很清楚。它总是博得满堂采。我一生从没听到过那样烈的掌声。”

“宝贝儿，我看你是在胡说八。”

“当我还是个小孩、在十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站在舞台的侧面看你演戏。那准是场很彩的戏，你把该念的台词念得那么真挚，说得那么动人，我不禁哭了。我被彻底动了。我不知该怎么说，那时候我的神境界被提了；我为你到无比伤心，我觉得自己成了个天杀的小英雄；我觉得我要从此再也不卑鄙无耻或见不得人的事。后来，你退到后台，就在靠近我站立的地方，泪还在面颊上淌下来；你背向观众站着，用你平时的声音对舞台监督说：混帐的电工怎么打灯光的？我叫他不要打蓝灯光的。接下来，你气也没换一，就转面向观众，发一声悲痛的号叫，又继续演下去了。”

外的工作，你应该学几门现代外语。”

“我不懂你怎么会想这样个念来。”他没有回答，所以她只得再说下去。“你不快活吗？”

“你当然会这样想的。你不知真实和作假之间的区别。你永不停息地演着戏。演戏成了你的第二天。这里有客人来聚会的时候，你演戏。对仆人们，你演戏，你对爸爸演戏，你对我演戏。在我面前，你扮演一个喜我、溺我的著名的母亲。你并不存在，你只是你所扮演的无数的角，我常常怀疑是否真有一个你，或者是否你无非是所有你假装的其他这些人的一个媒介。有时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演员，而且是成功的演员。因此我们才能从你一生下来就一直让你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你可以扳着一只手的指计数，有几个演员能把他们的儿送到伊顿公学去念书？”

“你知，我一生都生活在虚作假的环境之中。我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爸爸呼着这空气，毫不介意，因为你们只晓得这室气，你们认为这是天堂乐园的空气。它可使我透不过气来。”

“那么你责怪我们什么呢？”

“假如我相信上帝的话，我要去当教士，”他临了说。

他迟疑了一下才再说话。你会觉得他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再说下去。

①博尔吉亚家族（theBorgias）为定居于意大利的西班牙世袭贵族，在十五一十六世纪过两位教皇和许多政治及宗教领袖。

“我很激你们为我所的一切。”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