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这么，老弟！你们就是把我们都打死——那也逃不掉：我们的连队就驻扎在这个村里…”

“你们要什么？我们惹你们了吗？你们什么要纠缠不休呀？”

“朝天放一枪。”

一个蓝睛、脸象新烧的砖一样红的步兵，从腰里掏一个瓶形的手榴弹，——在下士前摇晃着，不时回看看自己的同伴们，用雅罗斯拉夫急促音快嘴说：

“我们刚从前线上撤退下来才三天！我们没有往后方去！可你们却往后方逃，也不害臊！你们扔下战友！谁来把守前线呢？哎呀，你们这些人哪！…我的战友，肋条骨都叫德国人刺透啦，——我是和他一起在当潜伏哨的，可是你却说我们连火药味儿都没有闻到。你闻到的火药味儿跟我们闻到的一个样！”科舍沃伊恶狠狠地说。

“拿证件来！”下士装严厉的样打断他的话。

步兵们都站住了。有三个人不慌不忙地摘下步枪。后面的一个弯下腰，用电话线捆着开了绽的靴。他们穿得都非常破烂、肮脏。军大衣襟上沾满了金盏草的棕壳，——看来，昨晚一定是宿在树林的草丛里的。有两个人着夏天的军帽，其余的都着肮脏的灰羊羔帽，帽的翻边都快掉下来了，耷拉着帽带。最后的一个，——看来象是领人，——材大、象老似的背都驼了，脸颊上松驰的皱直哆嗦，恶狠狠、瓮声瓮气地喊：

下士很伤心地把两手一摊，说：

激动的情绪已经有缓和了，步兵们和哥萨克叫嚷了一阵以后，谈话的气已经有些了。

“别在这里扯淡啦！”一个哥萨克打断他的话说“到司令去——用不着费话！”

蓝睛的步兵把手榴弹举在上摇晃着；在前面走的那个个、驼背的步兵拿着生了锈的刺刀尖划了一下下士的大衣；象矿工样的家伙嘴里骂着，朝科舍沃伊挥舞起枪托；科舍沃伊的手指在枪机上直哆嗦，夹在肋的枪托也在动；有一个哥萨克抓住一个矮小步兵的大衣领，伸一只手去摆着他，担心地回着其余的人，害怕他们从后面打他。

个方向走来。士兵们显然是想要绕过已经看得见的山坡下面的小村。他们走到小树林旁边停了下来，着烟，显然是在商量，然后就改变了方向，转了个直弯，向左走去。“要叫住他们吗？”科舍沃伊从玉米丛中抬起，问其余的人。

“你别撒野！”下士推着他的膛，皱起眉。“你别撒野，也别吓唬我们，我们已经吓够啦。不过你们既然是开小差的——那就请到司令去走一趟吧。他们那里会收拾你们这废的。”

“让开路，哥萨克！不然的话，我们可真要开枪啦！”矿工模样的步兵劝导说。

离哥萨克们只有几十沙绳远的步兵们听到呼叫声后，停了一会儿，然后，仿佛很不情愿似地重又向前走去。“站——住！”一个哥萨克喊叫，朝天连放了几枪。哥萨克们端着步枪追上一个慢慢走着的步兵。

玉米上的叶沙沙作响。绵延的群山在起伏不平的田野的边际上闪着蓝光。红的母在村外的牧场上徘徊。秋风在小树林外卷起阵阵冰冷的尘埃。忧郁的十月的白昼和平、昏沉；暗淡的光下的自然景显得那么安逸、肃静。可是就在不远的大边，人们却在失去理智地仇恨中成一团，正准备用他们的鲜血去污染足了雨的、已经播了的沃土地。

“给你，小伙，证件！这就是证件！这是全年有效的证件！当心你的小命，不然我就这么一来——叫你连五脏都分家。明白了吗？听懂了没有？明白啦？…”

步兵们换了一下，从肩上摘下步枪。其中一个黑胡、瘦，看样象个矿工，把愤怒的目光从科舍沃伊上转到其余的哥萨克们上，低声说：

那个个、驼背的步兵，忽而威

“喂，你们！站住！”

“现在我们只好用刺刀来对付你们啦！…好啦，开！到一边去！哪个敢上，我就开枪，绝不糊！…”

“你们为什么他妈的不站住？哪个队的？上哪儿去？拿证件来！”哨长科雷切夫下士跑过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