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

对话停止了。老人好象在思细想。他丝毫不动，也不放松纳斯山。

“好好说话。我可以替你什么吗？你想什么？”

“你多大了？”

那年轻的匪徒，矫健捷，象一被铁夹夹住了的野兽，不时要蹦一阵。他突然挣一下，试一个钩，拼命扭动四肢，企图逃脱。老人好象没有到这些似的，用一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臂，镇定自若，岿然不动。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那从良心发的焦虑得到了补偿。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话从黑暗中传来，有一说不的悲剧味。老人问，纳斯山答。

老人思了一段时间，才定定地望着纳斯山，用温和的语调，在黑暗中向他作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告，字字伽弗洛什的耳朵：“我的孩，你想啥也不，便最辛苦的人生。啊！你说你闲游狼，还是准备劳动吧。你见过一可怕的机吗？那东西叫碾片机。对它应当小心，那是个险凶恶的东西，假使它拖住了你衣服的一只角，你整个人便会被卷去。这架机，便象是游手好闲的习惯。不要去惹它，在你还没有被卷住的时候，赶快避开！要不，你便完了，不用多久，你便陷在那一联动齿里。一旦被它卡住，你便啥也不用指望了。你将受一辈苦。懒骨！不会再有休息了。不容情的苦工的铁手已经抓住了你。自己挣饭吃吧，找工作吧，尽你的义务吧，你不愿意！学别人那样，你不兴！好吧！你便不会和大家一样。劳动是法则。谁把它当作麻烦的事来抗拒，谁就会在制中劳动。你不愿意当工人，你就得当隶。劳动在这一方面放松你，只是为了在另一方面抓你，你不肯当它的朋友，便得当它的才。啊！你拒绝人们的诚实的疲劳，你便将到地狱里去汗。在别人歌唱的地方，你将哀号痛哭。你将只能从远，从下面望着别人劳动，你将到他们是在休息。掘土的人、庄稼的人、手、铁匠，都将以天堂里的快乐人的形象现在你前的光明里。铁砧里有多大的光芒！使犁、捆草是一快乐。船在风里自由行驶，多么畅！你这个懒汉，去锄吧，拖吧，吧，走吧！挽你的重轭吧，你成了在地狱里拖车的载重牲！啊！什么事都不，这是你的目的。好吧！你便不会有一个星期，不会有一天、不会有一个钟不吃苦受罪的。你搬任何东西都将腰酸背痛。每过一分钟都将使你到骨开裂。对别人轻得象羽的东西，对你会重得象岩石。最简单的事也会变得异常艰。生活将与你为敌。走一步路，一气，同样成了非常吃力的苦活。你的肺将使你到是个百斤重的负担。走这边还是走那边，也将成为一个待解决的难题。任何人要去，他只要推一下门，门一开，他便到了外面。而你，你如果要去，便非在你的墙上打不可。要上街，人家怎么办呢？人家走下楼梯便成了，人人都是这样；而你，你得撕裂你床上的褥单，一条一条地把它接

纳斯山在这时刻，这地方，来打猎，那是极可怕的。伽弗洛什觉得他那野孩的好心在为那老人叫苦。

“闲游狼。”

老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声。他站了起来，伽弗洛什听见他对纳斯山说：“起来。”

“好一个猛老将！”伽弗洛什心里想。

“你有气力，结实。为什么不工作呢？”

他可真乐开了。

怎么办？去涉吗？以弱小救老弱！那只能为纳斯山提供笑料，伽弗洛什明知，对那个十八岁的凶残匪徒来说，先一老，后一小，他两便能吞掉。

显然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有所企图。伽弗洛什所在的地方正便于观察。所谓厢恰好是个掩蔽。

纳斯山起来，那老人仍抓住他不放。纳斯山又羞又恼，模样象一被绵羊咬住了的狼。

他不禁拍起手来。不过这是一没有效果的鼓掌。掌声达不到那两个搏斗的人那里，他们正在全力搏斗，气如，耳朵已完全不事。

“盗。”

“不兴。”

伽弗洛什正在踌躇，那边凶猛的突袭已经开始。老虎对野驴的袭击，蜘蛛对苍蝇的袭击。纳斯山突然一下丢了那朵玫瑰，扑向老人，抓住他的衣领，掐住他的咽，揪着不放，伽弗洛什好不容易没有喊来。过了一会，那两人中的一个已被另一个压倒在下面，力竭声嘶，还在挣扎，一个铁膝抵在上。但是情况并不完全象伽弗洛什预料的那样。在底下的，是纳斯山，在上面的，是那老。

老人受到冲击，便立刻狠狠还击，转之间，攻者和被攻者便互换了地位。

伽弗洛什睁着望，竖起耳听，竭力用耳朵来帮助睛。

这一切是在离伽弗洛什两步远的地方发生的。

忽然一下，声息全无。纳斯山已停止斗争。伽弗洛什对自己说：“敢情他死了！”

“你是哪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