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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情人(2/7)

“皇上丢了东西,要舅舅捉贼,把舅娘捉起来当人质。舅舅破不了案,舅娘就要住哧牢,吃馊饭。所以她骂我。”

王安听完这些话,就径直回家去。那个女孩把腰带一松,无数槐蚕落在地上,她把它们用脚踩碎,染了一脚的绿,然后就追到王安家里来。

王安确实知还有人住在坊中,可是他没见过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坊墙的内侧完整,涂满了小人。王安问老司阍这些顽童图画的事,却发现这老儿又聋又糊涂,齿不清地说一最难懂的山西话,完全不能听懂他的意思。王安就沿着坊墙下的小回家去,沿途研究那些画,他觉得这作画技巧很不寻常。

王安的老婆很凶悍,十都会抓人。王安知那些禁卫军来捉她,脸上一定会挂彩,所以她到牢里会比别的女人多吃苦。因此,必须早把她救来。他闭上睛,那女孩以为他睡着了,其实王安在回味以前的事。晚上行房之前,他老婆来把玩他的胡须。王安的胡又亮,好像女的万缕青丝。他老婆把手到那些胡之中,白日的凶悍就如被洗去,只剩下似柔情。那个女孩看到这些胡,也想来摸一把,可是他翻了一个,把胡压到下,叫她摸不到,于是她叹一气,走门去了。

女孩想了想说:“舅舅,我不捉槐蚕,也有东西吃。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舅娘被捉走了,你的衣服没人洗。我给你洗衣服,挣的钱比捉槐蚕一定多。”

王安说:“甥女儿,你这样不打招呼就来很不好。”

“舅舅,舅娘为什么骂你?”

皇上坐在的密室中,。他知这是有人在议论他,上就想到,是那帮黑乌鸦似的公差在嚼。他在神圣的愤怒之中,想下一圣旨,把全公差上阉掉。可是他上又变了主意,不发这圣旨了。阉公差,是他有把握能的事,有把握的事为什么要着急呢?

王安又躺到竹床上去,眯起睛来想:“她知我老婆又凶又懒。怎么知的?”

坊之间有半里宽的空旷地带,植满了槐树。唐代的长安城多么大呀,大过了罗,大过了,大过格达,大过了古往今来的一切城池。王安在坊间的绿荫中走,到碰不到一个人。

鬼方坊的更楼呀,全都坍塌啦。四个坊门有三个永久封闭,只剩下一个门供人。那榆木的大门都要变成栅栏门啦!正午时分,一只的司阍坐在门楼下的影中衣裳,他就在衣,好像猴在捉虱。走坊内,只见一片荒凉,到是断残垣,枯树荒草,这个坊已经荒了上百年。

“这不你的事,你刚才在什么?”

“一伙穿紫衣的兵爷,他们叫舅娘跟着走,舅娘不肯,他们就把舅娘捉住,用条捆住手脚,放到背上就走了。临走了看门大爷一鞭,叫他把路修修。这些兵,真横。”

“捉槐蚕,喂。”

女孩说:“舅舅,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舅娘临走时大骂你的祖宗八代,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自己和老婆,再加上这位老坊吏,王安再不知还有谁在这鬼方坊里居住。站在坊门内的空场上,王安极目四望,只看到坊中塌了半截的上长满荒草的亭。土石填满的池塘里长满荆棘,早年的假山挂着几段枯共藤。远有一长廊,屋塌断了几,就如蟒的骨骼。这荒坊里一片枯黄,见不到几绿

王安住着一间小小的草房,门扇已被人踢破,家里的家东倒西歪,好像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王安把家什收拾好,坐在竹床上更衣。脱下旧衣,却没有新衣可换,只好在衣柜里挑一件穿过而不大脏的衣服穿上了。这时他听见有人说:“舅舅的肩真宽,胳膊真!”这才发现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溜了来,站在影中。

女孩说:“那也不应该,像舅娘这样的女人,嫁了舅舅这样的男人,还不知足吗?别说坐几天牢,丢了命也值!”

长安城里多数都是闹的小城池,可是远离坊门的绿荫地带,却少见人迹,更何况王安朝长安城西北角的鬼方坊走去,那儿更加荒凉。的茅草封闭了大路,只剩下羊小路。鬼方坊的坊墙,,墙斑脱,了砌墙的土坯。墙下明渠里像脓一样绿,微风过时,树上落下枯的槐,好像一阵大雨。

王安走过一排槐树。说也奇怪,长安城里的槐树不下千万棵,都不长虫,只有鬼方坊的槐树长槐蚕。才五月,这一树绿叶已经被虫吃得光,只余下一树枯黄的叶脉,就如西域胡人的鬈胡须。有一个穿绿衫的女孩在树下捉槐蚕,她看到王安走来,就站起来叫:“舅舅!舅娘被人捉走了!”

王安朝她说:“你看到了?是谁来捉她的?”

“那你就再去捉槐蚕吧。”

皇上平时坐在密室里时,手里总握着那串骨珠。他能够看到带的雨林,雾气蒸腾的沼泽地,看到河里黑朽的树桩,听到锡兰僧沉重的鼻息。他还能到锡兰僧在泥足时沉重的心,闻见沼的气味里合着童僧侣上剌鼻的汗酸。直到疲惫之极,他才松开手,让那些灰暗的珠在指间落。现在没有这串珠,皇上就禁不住焦躁,要走这间密室,到王座上

王安确实需要人洗衣服,他就把脏衣服包起来给她。女孩抱着衣服,闻了闻上面厩似的气味,却觉得很好闻。她看到王安把扭过去,好像不看这景象,就问:

第二天,王安一到衙门卯,发现签事房里一片绝望的气氛。昨天在竹床上打盹时,他的同事在街上捉了上百个贼,搜几十串骨珠来。经过刑讯,有七八个贼承认骨珠是从里偷来。他们把那些骨珠送里,皇上看了大发雷霆,说谁敢送这样的假货来,就把他阉了太监。

公差抱怨说,捉到贼搜骨珠,不经过严刑拷打,没有人知这珠是不是从里偷的。经过拷打后贼承认是从里偷来的,又没有人知他是不是屈打成招。最后只好请皇帝御览作为最终鉴定,可皇上要把他们阉了太监。如果被阉了成太监,就算最终捉到真贼,皇上把老婆发还,她们又没用了,这曲折的事情,伟大圣明的天怎么会会不到?

王安吃了一惊。首先,他不认识这个人。其次,这个女孩真漂亮,披着一乌油油的黑发,睛像泉一样亮,嘴儿一样红,两个小小的房微微隆起,纤小的手和脚,好像长着鸟的骨骼。最后,她捉了槐蚕就往衣裳里放,她穿一槐豆染绿的长袍,拦腰束一丝绳,无数的槐蚕就在腰上的衣内蠕动。王安看了脊背发凉。至于她叫他舅舅,这倒是寻常的事。那时候女孩成年男都叫舅舅。

王安睁开一只睛,看那破门里漏来的光,他想起老婆上那七蜘蛛痣,状如北斗七星。那些痣的颜,就如名贵的玛瑙上的红绦。那些痣在灯光、月光、星星下都清晰可见,就似王安对她的依恋之情。那女人白天和夜晚是两个人;白天是夜叉,夜里似龙女。白天是胀起脖镜蛇,晚上是最温顺的波斯猫。她为什么会这样,王安一直不明白,越是不明白,王安就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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