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做-的工作。
可是我需要工作。因为需要生存。
所以我需要闹钟。
平说,你到底睡不睡觉。
我说,我必须要找到闹钟。
冷漠的僵持。我听到平沉重的呼吸。然后平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光着脚冲到我的面前,那个耳光如此用力,以至我的耳膜似乎在灼热中爆裂。你这个疯子。我听到他的咆哮。你存心就是不想让我睡觉。我已经把那个闹钟扔了。
我已经把它扔了。他说。
这一天我迟到了。走下楼梯的时候,我头痛欲裂,心神不定。胸口的呕吐感依然在折磨着我。外面下着寒冷的雨,可是我没有时间再上楼拿伞。在拥挤的汽车上,我的脑子中只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地报复平。我要让他痛苦,不仅仅是被打裂耳膜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的离去或者消失,对他来说是否会是个打击。还有尚未确定的生命。
生活在无休止的挤车和睡眠不足的碾压下,变成薄薄的一张破纸。我不敢伸出手指去捅破它。因为知道它的不堪一击。可是我想,我还是爱那个男人。他孤立无援的挣扎,使我对他充满同情。有时候愤怒使我们盲目地寻找着缺口,可是一切都不得要领。
那个闹钟,同样的让我如此厌倦。可是我无法摆脱。我仍然要买一个。是新的。
下班以后,我去商店买闹钟。我没有回家做饭,也不舍得在外面吃饭。买的还是同样塑料壳的小闹钟。天在下雨。想象了很久的温暖阳光,依然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一场寒雨。在走出商店之前,我给自己买了一管唇膏。我不清楚这管酒红色的唇膏,对一个和别人同居着,也许已经怀孕的女人来说,有什么意义。不会再有爱情了。我想。对着湿漉漉的商店橱窗,我看到一个衣着陈旧,脸色灰暗的女人。一张被揉皱的破纸。
我希望那个男人是爱我的。虽然我只是被他选择的结果。他清楚他和我同样的没有出路。
他的抵抗是无力的。
在公用电话亭我打了电话到家里,没有人。
不想回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里,冰冷的空气。带着我的闹钟和口红,我又回到公司的大楼。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的地方,可以找的人。我想我同样也是无力的。对无法得到的晴天,无法改变的生活。在寂静的电梯里,我再次感受到的呕吐的难忍,使我的眼睛都是泪水。该如何继续。我不知道。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已经关掉。我在灰尘弥漫的狭小办公间里坐了一会,只听到外面的雨哗哗地响。似乎是过了很久,我又拨了到家里的电话。是平睡眠中的声音。
我说,你回来了?
他说,是啊,你又把我弄醒了。
你干什么去了。
去喝酒了。
我不回家你从不会担心的,对吧。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说,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早点回家来。你总是把我搞得这么累。
平的语气突然显得温柔。已经很久,习惯了他的沉闷和粗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疲倦的缘故。我只知道一切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