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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老汉(2/4)

君,二是土地爷,全是神幻世界里的末等芝麻官。他年轻时,也不信神,他爸却是一切神灵的忠诚信徒,庙就跪拜,见神就上香,每月初一敬奉灶王爷和土地爷的一拄紫香是断然不能虎的。善民老汉当时对他爸的行为十分厌恶,常用白斜瞅跪拜在灶堂里和土地堂前的父亲,说一串串亵渎神灵的话,哼!穷得锅里没米下,倒是把钱买了香蜡纸裱,烧给这两个窝废,哩!早该把它扔茅坑去了,还月月敬它?他父亲蹦起来,甩手就给了他两个响亮的嘴,又跪下去了。

谁说神不灵?神无时无不在!神无时不在保护善良百姓,无不在惩罚恶人好徒!

“还给谁呢?主家是谁?那些贼娃还敢来取布兜儿?”老伴提一串串疑问。

“你刚才说,这是土地爷给咱从贼娃手里夺回来的嘛!”老伴说“既是爷给的…”

“灵!”老伴说“贼娃偷了二十几个兔,卖不上一百块,倒丢了五百元。老,我怕那伙贼不甘心…”

“你看,咱们都睡得死死的,土地爷给咱放哨着哩!”善民老汉得意地说“土地爷看着贼娃偷兔哩,把我给摇醒来。土地爷看贼娃背着兔跑了,就把狗日的钱布兜给拽断了…你看灵不灵?”

善民老汉一时也回答不了,没有开,在想着万全之策。

“甘心也罢,不甘心也罢,咱都不能拿这五百块钱。咋说哩?不是咱的钱嘛!”善民老汉说“咱挣一个,一个,挣俩,俩,即使挣不下一钱,也不能收下不义之财。”

近二年间,政策松活了,好些村把毁掉的大寺小庙都修复起来了,善民老汉就在厦屋北山墙上又修复了土地堂,用青砖泥砌成,倒排场了,一位面人的老艺人给他塑了土地神,他掏了五十块钱,心甘情愿。灶君的纸像也买到了。

善老汉也罢,兔老汉也罢,养兔专业也罢,善民老汉不这些称呼里包着几分真诚又几分嘲笑,依然照例是每月初一敬奉灶君和土地爷一炉紫香。在他看来,贼娃丢在街门木门槛上的布兜儿,那其实是土地爷给拽断的。

“文革”闹到偏僻的姚店村的时候,乡村小学的娃娃在先生带领下,首先挖掉了善民老汉的土地堂,厦屋北山墙的墙上就留下一个豁豁牙牙的上面留下一行黑字:横扫一切鬼蛇神。灶君被烟熏火烤变得黑苍苍的面目也被撕掉烧了。

善民老汉而今活得最滋了。大儿早已分家另过,在村西的新庄基上盖起一幢新屋,已经娶下孙媳妇了,儿和孙常帮他犁地收割,倒也孝顺。二儿队复员回西安,两都是吃公粮的人,年下节下回姚店看望老汉,一兜一袋尽是好吃好喝的东西。善民老汉和老伴农闲无事,清闲过余,反倒乏味,就养下一群兔,剪兔卖给收购站,倒也不少收。他的闲置的厦屋里,摆着一排排木格兔笼,多是长白兔,也有红兔和青紫兰兔,他只剪而不,认为是造孳。姚店人除了叫他善民老汉之外,又叫他兔老汉,也有叫善兔老汉的,村长给乡政府汇报的登记表上,却命名他为养兔专业

事有凑巧,这年秋天,善民被拉壮丁了,同遭劫难的还有本村的姚兴娃。俩人一下被拉到河南,开到一座不知名字的大山里,就到战场上了。俩人只领得一军衣,兴娃穿衫,善民穿,刚刚学会放枪,打了一仗,倒下一片死尸,像夏收时横七竖八摆在田地里的麦捆一样密。俩人商量说,再打一仗,咱俩也就变成麦捆了,得跑!就在队伍转移的极好机会里,趁着天黑,俩人就偷跑了。可怜兴娃被追来的弹击中脑壳,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麦捆,他却逃脱了,一颗弹打掉了半拉耳朵,却不影响他没命地跑。辗转月余,善民老汉一路讨吃要喝,有时住下来打几天短工,挣来十数个黑馍,背上再走,终于回到渭河平原东原坡下的姚店村。当他呜呜哭着叙述了兴娃变麦捆而自己丢了半拉耳朵的经历以后,他爸顾不得安他的伤痛疲劳,立即燃了香蜡纸裱,拉着他先拜灶君,再拜土地爷。教训他说,你这下该信了吧!要不是我烧香敬神,你娃也变麦捆摆到河南的沙土里了!你看看,神灵保佑着你,那枪儿就只能挂住耳朵,耳朵离脑袋可没隔五尺一丈!善民从此也服了,月月初一跟他爹一同跪拜灶君和土地爷,甚至比他大还虔诚几分。

“土地爷给的也不能拿。你忘了?灶君把一切都看得清白,要是汇报到天,咋了?”善民老汉说“我想,那些贼娃,大概是穷急了。看看要过年了。没钱办年货,猴急了,就想偷人,饥寒生盗贼嘛!咱还是把这布兜跟钱…还给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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