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鹰闪烁了一下。“不太认识，听说过。”小莉随说，她的反应向来很快，编瞎话从来不打磕，而且一脸诚实。

“累了。”顾晓鹰懒洋洋答。

人们

“她爸爸过去和我爸爸是世，解放前在法国一块儿留过学。她爸爸‘文革’中死了，现在要给他落实政策。可能还要把林虹调回来。”范丹妮随即问“你们对她印象怎么样？”

“是。”

弱无力。

“丹妮，你现在什么呢？”小莉啜着汽问。

“来，我介绍一下，范丹妮你们都认得，我就不介绍了。”顾晓鹰也开玩笑地答“小莉，这是我妹妹，未来的小说家。赖平，这是我同学，国际旅行社的翻译，未来的外长或香港总督。大雅号赖。”

小莉脸一红，笑了。

他转过在房间里搜寻起来。黄平平正在放录像的地方和几个人烈地谈论着什么。那几个人，顾晓鹰知，都是“李向南式的”——他不知为何用起这样一个概念——社会改革家，一天到晚装模作样，正儿八经的，让他讨厌。他不愿走过去。他有和一切人从容往的潇洒风度，但“人以群分”的隔阂对他心理上也是有压力的。黄平平对李向南表现的情，更一步加了他对李向南的嫉恨。但他心中却自恃而险地笑了笑，他以为，在北京把李向南搞垮并不费太大力气。

“顾晓鹰，这么漂亮的妹妹也不向我们介绍介绍？”一个胖乎乎的圆脸青年拉开椅坐下，戏剧地挑着眉眨动着睛。

小莉一下明白过来，她笑了笑：“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一个叫林虹的。”

“现在更挤了。”

“你们认识？”范丹妮注视着他们的表情。

“晚上我来这儿以前见到她，她刚下火车，只说了几句话。人很漂亮，对生活有很的理解。我打算推荐她去上一电影，正缺她这样一个演员。”

“什么叫名声好？”范丹妮立时尖刻地反问，她对这说法很。

“为什么？”

“家里又住客人了，也是从你们古陵来的。”

她轻盈得像阵风，快活得像只鸟。她汗晶晶发亮的瓜脸放着兴奋的红光，她知她那鲜红的薄呢裙在丽地飘曳着，飞旋着，甩动着，她知她年轻的材和富有弹的舞步在引着众多男的注视。那目光从舞场各个方向投过来，集在她脸上，产生着令她陶醉的度。她像喝了烈酒一样，整个世界在她周围旋转。研究员、讲师、演员、导演，都在争相向她伸邀请的手。她是中心。她喜成为被人慕的中心。她被一抑制不住的幸福充溢着。她不曾记得林虹在车站引起她的嫉恨，也早已忘了刚才黄平平引起的嫉恨。她是一个永远为当下活着的姑娘。

她终于有些累了，渴了，汗已经浸了她的衣服。她抱歉地朝又一个邀舞者摇了摇，走到顾晓鹰边坐下。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范丹妮停留在她脸上的嫉妒目光。她从不在乎嫉妒。别人的嫉妒恰恰证明她的优越，引起她的自得。

小莉和一个又一个邀舞者转圈着。

“你怎么了，不舒服？”顾晓鹰问她。

顾晓鹰和范丹妮离开舞池，在圆桌旁面对面坐下。范丹妮大大地喝起啤酒来，咕咚咚仰脖喝一杯，又倒上一杯。她脸通红，目光恍惚，带着神经质的激动，拿玻璃杯的纤细苍白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知又在发什么神经。顾晓鹰眯着冷冷地打量着范丹妮，初见她时想与她重温旧情的冲动已经过去了。看着她瘦削的脖颈上微微凸的络，他从心理乃至生理上都涌起一不胜厌恶之。

“古陵来的，谁？”小莉把塑料从嘴里吐来，注意地问。

“我大概有多了，累了。”她打起神，妩媚地笑了笑“咱们歇会儿吧。”

他刚要站起来朝他应该加的另一伙人走去，舞场上的情景却引了他的注意。

“没有。”

“林虹？”小莉和顾晓鹰都意外地睁大了。

小莉成了舞场上的皇后。

“还能在哪儿，在电影厂当编辑呗。”范丹妮说。

“那可够挤的——两间房，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和你弟弟，加上保姆。”

她和顾晓鹰、范丹妮聊起来。因为兴奋，她的话特别多：“哥，丹妮，你们不了？”她认识范丹妮，也知她过去和顾晓鹰的来往。

“你还住父母那儿？”

“你父亲的房问题解决了吗，别人占的那间房腾给你们没有？”

三四个人互相搭着肩膀，说笑着挤过桌之间的空隙走过来，在他们旁边闹哄哄地坐下。这是和顾晓鹰关系亲密的群。

“是吗？”小莉声音有些不自然。刚才的快乐和兴奋又抛在脑后了，现在有的只是对林虹的嫉恨了。

顾晓鹰闪烁其词，没有回答。小莉：“我刚才不是说了，不太了解她。只是听说她名声不太好。”

“她为什么要住你们家？”顾晓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