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
“来,把东西给我。”范丹林上来接过行李。
两人相近时,他感到了她女性的气息;她也感到了他男性的气息。这是一种并不太年轻的女性的气息:清幽、恬淡,没有二十岁姑娘的那种火热。这让他掠过一丝失望,同时又立刻觉得这失望没道理。这是一个必定没结过婚的男性的气息:含着一种有搏动感的、袒裸的、放射的热力。这增加了她一丝心理负荷。
“你对我们家今晚的内乱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范丹林朝里努了一下嘴。
“林虹吧?哎呀,你总算来了,我都快不放心了。”范书鸿闻声忙不迭欢喜地从屋里来到门厅。
听见范书鸿家来了客人,邻居家的那间房门打开了。放出来哐哐呛呛震耳的京剧广播声。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胖胖的中年人,端着盆哼着唱腔出来,穿过门厅去厨房,斜溜着眼把林虹打量了打量,又回到屋里,把门紧闭上了。京剧的声音又小了。
外面又响起了拘谨的敲门声。
范丹林扭头看着大门,听了听。“好了,找我的来了。”他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林虹,你先进屋吧。我还要出去一下,有点任务要完成。”
“这么晚还要完成什么任务?”林虹关心地问。
“例行公事——轧马路。”
“轧马路?”
“去和一个不一定可爱的姑娘轧马路。”
林虹明白了,笑了。
“好,好,你去吧。”范书鸿朝儿子摆了摆手“林虹,咱们回屋里去。你阿姨正倒海翻江卷巨澜呢。”
范书鸿实在克制不住了。他要尊严体面。要有对客人的热情礼貌。要有对好友之女的关照。要有人情。吴凤珠只是要翻。她又从里屋翻到外屋来。
“一晚上以你为中心,陪你、哄你、让你。刚给你让开里屋叫你翻,怎么没两分钟,你又翻到外屋来了?”他还尽量压抑着自己,为了不出现太使林虹难堪的场面。
吴凤珠不管这些。她的火气很大。她翻到哪儿,别人就应该赶紧让开哪儿。她从外翻到里,范书鸿、林虹就连忙站起来让到外屋;她从里翻到外,他们又连忙让到里屋。
“我又想到这儿有个纸盒子没翻嘛。”她把头探进床底下,拉出个纸盒子“你们谈话在哪儿不行?我忙这样要紧的事情,你们一点不关心。”
范书鸿直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好,好。”他息事宁人地长叹了口气“我们再而三、三而四地给你腾地方。你现在的事情最重要。”他站了起来。林虹礼貌地跟着站了起来。“要不要帮你翻啊?”他问妻子。
“不要。你们翻,我还不放心呢。”
“好好,你总是信不过别人。”范书鸿转头看看林虹,一摊双手,自嘲地摇了摇头“我说老太婆,你也不和咱们的客人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