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说‘这可诅咒的俄罗斯’？”我反问着他说“俄罗斯现在，当我要离开它的时候，也许是当我永远要离开它的时候，对于我比什么都亲些，你晓得吗？”

“丽莎！丽莎奇喀！你看，我们最后总算逃这可诅咒的俄罗斯了！”

舱房门开了，走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贵妇人。她的面相和衣饰表示她是于贵的阶级，最人帘的，是她那一双着穗的大耳环。不待我先说话，她先自向我介绍了自己：

我听了他的话，不再说什么，回到舱房里一个人独自地啜泣。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悲哀过。这究竟由于什么，由于对于俄罗斯的失望，由于伤自的命运，还是由于对于白起了怜悯或愤恨的心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啜泣着，啜泣着，得不到任何人的抚，就是有人抚我，也减少不了我的悲哀的程度。同船的大半都是逃亡者，大半都是与我们同一命运的人们，也许他们需要着抚，同我需要着一样的呵。各人抚各人自己的苦痛的心灵罢，这样比较好些，好些…

“俄罗斯曾经是神圣的，亲的，对于我们…但是现在俄罗斯不是我们的了！它已经落到我们的敌人波尔雪委克的手里，我们还留恋它什么呢？…”

她说着带着一责问的气，好象她与我已经是久熟的朋友了。

我静默着不回答她。

我不在白的面前，也许白回顾着祖国，要发着很长的叹息，或者竟至于泪。我坐在舱房里，想象着他那泪的神情，不禁更增加了对于他的怜悯，想即刻跑到他的面前，双手抱着他的颈项，抚着他：

“一样？”我有惊愕地说“伯爵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将我的姓名向她说了之后，便这样很恭敬地问她。她听了我的话，叹了一气，改变了先前的平静的态度，将两手一摆，说：

“我是米海诺夫伯爵夫人。”她坐下之后，向我这样说，表示她有贵重的礼貌。我听见了她是米海诺夫伯爵夫人，不禁对她更注意起来。我看她那态度和神情与她的地位相符合，便也就相信她说的是真实话了。

“自然罗，请坐。”我立起来说。

“到什么地方去？现在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不都是一样吗？”

“请原谅我，贵重的太太，我使你觉着不安。我是住在你的隔房间里的。刚才我听见你很悲哀地哭泣着，不禁心中动起来，因此便走来和你谈谈。你可以允许我吗？”

我觉着我的声音是异常悲哀地在颤动着，我的两中是在激着泪。我忽然觉着我是在恨白，恨他将我着离开了亲的俄罗斯…但我转而一想，不禁对他又起了怜悯的心情：他也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呵！他现在向我说话，不过是要表示他那男的骄傲而已。在内心里，他的悲哀恐怕也不比我的为浅罢。

的睛里，我在他那最后的辞别的话音里。

“亲的，不要这样罢！不要这样罢！我们终有回返祖国的一日…”

“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哭泣呢？你不也是同我一样的人吗？被驱逐祖国的人吗？我们失掉了俄罗斯，了可怜的逃亡者了。无论逃亡到什么地方去，我想，这对于

看他的心灵是如何地悲哀和颤动来。但是他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示他是着这般难堪的情绪，而且佯着毫不为意的样。当船开始离岸的时候，白打神向我笑：

“别了，俄罗斯…”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有兴奋起来了。她将两只丽的灰碧的睛着我。“我问你，你到什么地方去呢？无论什么地方去，对于你不都是一样吗？”

“敢问你到什么地方去，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