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到衙门理事了？”郭推官的意识到什么，洪先生左右看了看，推着郭推官了屋，这才低声：“一早散了朝就来了，一直忙到天黑透才走，门就动了真格，清案查冤狱，乔八打板轻重银来的事也来了，已经收了监，还有…”洪先生俯耳细说，郭推官听直了，圆瞪着睛怔了好半晌，突然长了气，跺脚叫：“你怎么不赶打发人跟我说一声？这都…”

“明天东翁必得见一见大爷，这见了面，怎么说怎么对，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郭推官兴奋的眉梢动，洪先生忍不住笑：“我掂量了好一阵，才没让人去跟东翁说，东翁这脾气，藏不住心事，若是听了大爷这话，怕你就不自在了，倒不如不知，行事顺由本心，东翁本来就是实心为民嘛。”

蒋郡王妃得了信儿，怔的半晌回不过神，赶打发好几拨人四打听，仔仔细细听了禀报，长了凉气，那妮纵有这心计，可到哪儿寻这许多泼无赖去？这后有人帮她？还是…真就是巧了？

“大爷一衙门，先褒扬了东翁，说看东翁这几天所为，他都看在里，是个真正实心事的，所行所为非为取悦上峰，纯以社稷百姓为重，东翁，你听听，还有比这更好的话没有？”

这遍地是无赖的情形，别说几十年，就是几百年也没见过一回，整个京城了却又闹非凡，看闹的人成群结队。

“嗯，有件事，你给个主意，这几天我约约摸摸知这线在哪里，你说，这事要不要给大爷说一说？”

“关大爷什么事？噢！”郭推官一句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大皇秦琰那京府府尹一职虽说就是挂个虚名儿，可认真论死理儿，那也是担着京府府尹一职的，骂他好象也说的过去：“他那府尹就是挂个名，又不事，骂他…无妄之灾。”郭推官摇了摇。

“季府尹这回算是废了，”洪先生同情的叹了气：“好歹也是两榜士，得了官家这八字评语，这辈再难有仕官的机会了，好不容易熬到三品，可惜了！温国公府那个，真是个祸害！”

郭推官不停蹄四奔波，满城跑着镇压事端救火，只忙的哑着嗓，两只睛全是红丝、却是神抖搂、心情愉快，一来这场祸事他脱得净净，二来，看着姓季的要倒大霉了，真是太让人心情愉快了。郭推官一连几天都是直忙到半夜方回。刚在二门里下了，幕僚洪先生就迎上来拱手笑：“东翁辛苦了。”

一群群衣不蔽、面青白无人的或老、或残的叫，坐的满粥棚都是，敲着碗打着拍，扯着嗓连哭带叫的跟唱小曲儿一样：“毒死人啦！脏心烂肺假慈悲啊，快来看哪，毒死人啦啊！拿长的霉米发假善心啦，毒死人啦！”

“东翁！”洪先生微微提声音，打断了郭推官的抱怨：“你且冷静。”郭推官又了气，抬手往下虚了好几下，又了气：“好了，静了，你赶说！”

“真他娘累死个人！牢里都满了，连衙门厢房里也关满了人，怎么样？今天上又有什么信儿？”郭推官嗓哑的几乎说不话，将缰绳扔给小厮，罗圈着，甩着酸痛不堪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洪先生笑：“听说今天朝会上说的全是这事儿，弹劾咱们府衙的折说是装了好几只大竹筐，连大爷这个挂名的府尹也被人弹劾了，官家大发雷霆，当场把大爷骂了个狗血淋。”

京府衙门扑天盖地都是吃药、吃饭、吃心、穿衣服、穿鞋等等等等死了、病了、断了要赔银、赔铺的状纸，没几天功夫就堆的有半人多，衙门内外更是挤满了抹泪痛号、半死不活、刀一般的‘受害人’，京府衙门从没这么闹过！

“那是那是！”郭推官哈哈笑起来，伸手重重拍着洪先生：“姓季的倒了血霉，爷得了大彩！哈哈哈，快！”

徐夫人接了清江侯府粥棚被人讹了的禀报，没惊愕完，又听说各家粥棚几乎家家被讹，倒笑声来，一边笑一边细问了各家粥棚和各铺被讹诈的情形，打发走婆，长长舒了气，又咯咯笑了声，这样最好，大家伙儿一起来尝尝被人讹诈的滋味儿！

“大爷挨了骂，下了朝就到咱们衙门署理公务来了，”洪先生意味长的接着：“焉知非福啊，季府尹的请罪折今天也发下来了，听说官家批了‘尸位素餐、蠢如鹿豕’八个字。”

“这哪能怪别人？”郭推官瞪：“温国公府吃相恶心，他偏跟着上桌，能怪谁？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