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提到过，特劳特是个狼汉。自一九七五年秋季以来，一直把写好的小说稿扔掉，而不送发表。我也说过那是在他得到独生里昂去世的消息之后。里昂从国海军当逃兵后，在瑞典获准政治避难，并在一家船厂当电焊工。

洲印第安人博馆是历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大屠杀的见证。特劳特登记住这个原来的博馆时，小说《B36妹》在他的衣袋里可以说得手。他是在市中心的公共图书馆里写完这篇小说的，还没来得及理掉，警察就已将他拘捕。

在特劳特到达前五年，洲印第安人博馆将其馆藏展品搬迁到了市中心更加安全的地区，藏品中包括那些被征服的土著人的残留，以及事情不堪收拾之前他们如何生活的立布景。

“这个男人，”我在《时震之一》中写“是个独生。十二岁那年，他在萨诸州北安普顿当大学教授的父亲谋杀了他的母亲。”

特劳特坐在为无家可归者开设的住宿营的帆布床上。

时震袭来，再后“重演”最终结束。自由意志再度闯人心时，特劳特和莫妮卡终于互相认识。顺便说一下，她的写字台从前属于作家亨利·詹姆斯。她的椅曾是作曲家、指挥家里昂纳德·伯恩斯坦①的。

在属于文学艺术院的那一侧墙上，在莫妮卡·佩帕青龙木写字台上方，挂着一幅乔治娅·奥基夫②的画：沙漠上一白的骨。而在特劳特那一侧墙上，在他帆布床上方是一条标语，让他把家伙任何东西之前，先要上避。

这地方原来是洲印第安人博馆。这位有可能是历史上最多产的短篇小说作家，是在警察对从纽约公共图书馆到第五大和第四十二大街界这一地段行大清扫时被抓获的。他和那一地段的其他十三名狼汉一起，坐上黑的校车，被送到远离市区通向地狱的西一百五十五大街住宿营里。特劳特称他的同伴们为“圣”

他离开十分钟后回到住宿营时，那个职员对他说：“你到哪儿去了，文森特？我们都在找你。”他告诉特劳特他的帆布床在哪里。他的床挨着隔开住宿营和文学艺术院的那堵墙。

时震袭来前五十一天，特劳特意识到他的帆布床与她的写字台多么接近时，他讲了下述这些话：“要是我有个火箭筒，就把隔开我们两人的墙轰一个来。如果我没有把其中一个，或者我们俩人全都打死，那么我就会问你，‘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姑娘在这地方些什么？’”

问题：“有什么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智财力，来把自己羞辱一番？我们本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一次偶发事故中他的被削掉。

于是他披上那件作为战争剩余资的海军外衣，告诉住宿营的职员他的名字叫文森特·凡·①，没有活着的亲戚。然后他走到室外，把手稿扔国文学艺术院门前用链锁在消肪龙上无盖的铁丝垃圾篓里。天气十分寒冷，简直要把外面那只铜猴的给冻得掉下来。

他在二○○○年十一月十一日跨过了又一个里程碑，现在已是八十四岁龄。他将在二○○一年的劳动节去世，享年仍是八十四岁。但是在那之前，时震将带给他、带给我们每一个人一件意想不到的十年生命的奖励——如果称能将其称奖励的话。

重播结束后，他在永远没有完成的自传《我的十年自动飞行》中是这样写到这一段时间的：“听着，如果不是时震拖着我们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坎坷，那么一定是其他某同样低鄙、同样大的势力。”

我也讲到特劳特五十九岁开始狼，一直没有家，直到临近死亡，他才住罗德岛叫离的作家度假村海明威房，才算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