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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节(2/5)

这间笼罩在雄鹰纹章的神圣气氛中的邮政办公室,从来也没有发生什么显著的变化。自然界永恒的生灭法则,碰到国库的围墙也会撞个粉碎;屋外四周树木从开到秃枝,小孩长大成人,老人离开人世,旧房衰败坍塌,新楼地而起,可是公务所却以它永世不变的气派,昭示着它那超乎自然的神奇力量。你看,在这块领地上的每样东西,不论是用旧了的或丢失的,还是磨损变形而报废的,经过向上司呈报之后又补发同样的一件,从而为变化多端的世界作榜样,显示国家的优越。内容更换了,外形却依旧,墙上挂着一份日历,每天撕掉一张,一周七张,一月三十张,到十二月三十一日变成一张薄纸,用完,就报领一本新的,同样纸型,同样大小,同样规格:这就是说,新的一年来到了,可日历还是原样,桌摆着一本分栏结算账册。左边一页数字写满了,就在右边一页接着写上累计数字,这样一页页写下去。到最末一页写满,账册用完,便开始一本新的:同样类型,同样大小,同前一本毫无区别。今天消失的,明天又现,千篇一律,就像每天上班那样,所以,那同一张木板桌面上总是摆着那些东西,毫无变化,老是那些一一样的纸张、铅笔、直尺、表格,无休止地在更换,但始终是同样的东西。在国库属下的这间屋里,既无所失亦无所得,主宰这里的是没有落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或者不如说是一成不变的、持续不断的死亡更为确切。在这批形形品中,所不同的只是损耗和更新的疾徐,而不是它们的命运。一支铅笔可使用一星期,然后便有一支新的、完全相同的取而代之。一本邮政记事册可使用一个月,一只灯泡三个月,一本日历一年整。为藤椅规定的更换期是三年,为坐在这把椅上蹉跎岁月的某君呢,估计是三十至三十五年,届时将有另外一位某君被安到这把椅上,说到底,没有什么差别。

,然而同样是经过严格审查、实,有案可查的。

一九二六年,在离维也纳约有两小时火车路程、距克雷姆斯市①不远的一个小小村镇——克莱因赖芙林的邮务所里“公务员”这个可更换的设备件是位女,而且,由于本所属于邮政系统一个较低的等级,她的官方职称叫邮务助理。透过窗玻璃,只能窥见她那使人顿生慕之心的文静的少女侧影。她嘴略嫌单薄,脸苍白,圈下面一抹淡淡的灰;晚上,当她照例打开那驱除昏暗的电灯时,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前额和鬓角已有一些皱纹了,然而无论如何,同窗台上的锦葵和她今天放在铁洗手池里的一大把杜松枝比较起来,她终究是克莱因赖芙林邮务所诸多品中最富生机的一件,看来至少还可以让公家使用二十五年。那只手指苍白的小的手,还要成千上万次地将那格格作响的玻璃板推起、放下。它还能以同样机械的动作,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封信扔到邮戳台上,几十万、几百万次地将蘸了黑印油的黄铜邮戳砰砰盖在邮票上,也许那熟练的腕会越来越灵巧、越来越机械化,动作会越来越变成下意识的、越来越不受中枢神经支,几十万封都是不同的信,然而终究是信;邮票也不是同一张,但都是邮票,日不断过去,今天不是昨天,明天不是今天,可都是同样的一天:从八到十二,从两到六。在这宇宙万不断新陈代谢、新旧更迭的年月里,公务却始终不变,永远是老样

①克雷姆斯,多瑙河畔奥地利古城,在维也纳西七十余公里。

在这万籁俱寂的夏日上午,坐在小玻璃窗后面的发浅黄的女邮务助理也许正沉浸在这一类遐想之中,也许她只是在慵懒发呆。总之,她那无所事事的双手已从桌上落在怀里,一动不动地叉着,显得瘦削、疲惫、苍白。在这赤日炎炎、火烧火燎的七月天的中午,克莱因赖芙林邮务所不必担心有多少事要,早班邮件已经理完毕,信件早已由那个嘴里时时嚼着烟叶的驼背邮差辛特费尔纳送到各家各,天黑以前工厂不会再送包裹和货样品来办托运,要说写信吧,农民这会儿是既无兴致又无时间。他们靠着大宽檐草帽遮蔽烈日,此时正在镇外老远的园里耙地。孩们现在也不上学,光着在小河里追逐嬉戏,邮务所门前那一块块鼓鼓的路石,在中午时分灼似火的骄下空地静卧着。现在要能在家里小憩,个清梦该有多好!放下来的百叶窗提供了人工的荫凉,纸张、表格都在它们各自的屉和架上睡了,电报机和电话机,在朦胧的金光线中懒洋洋地、有气无力地微微闪光,寂静宛如一层厚厚的金尘雾覆盖着所有品,只有蚊的像小提琴一般尖细的嘤嘤声和一只褐黄蜂发的像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嗡嗡声,在关闭着的几扇窗间演奏着一小人国的夏日乐曲。这间凉快的屋里惟一不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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