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半来，到Prof.Sieg家里去。他要替我涉增薪，院长已答应。这真是意外的事。我真不知应该怎样谢这位老人家，他对我好得真是无微不至，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家世，我并不清楚。到他家里，只见到老伴一人，是一个又瘦又小的慈祥的老人。女或什么亲眷，从来没有见过。看来是一个非常孤寂清冷的家，尽老夫妇情好极笃，相依为命。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早越过了古稀之年。他是我平生所遇到的中外各国的老师中对我最护、情最、期望最大的老师。一直到今天，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立即剧烈地动，老泪立刻就满全脸。他对我传授知识的情况，上面已经讲了一，下面还要讲到。在这里我只讲我们师徒二人相互间情厚的一些情况。为了存真起见，我仍然把我当时的一些日记，一字不改地抄在下面：

最时。

布劳恩教授的家离我住的地方很近，走二三分钟就能走到。因此，我常到他家里去玩。他有一幅中国古代的刺绣，上面绣着五个大字：

昨天买了一张Prof.Sieg的相片，放在桌上，对着自己。这位老先生我真不知应该怎样激他。他简直有父亲或者祖父一般的慈祥。我一看到他的相片，心里就生无穷的勇气，觉得自己对梵文应该拼命研究下去，不然简直对不住他。

11半，Prof.Sieg去上课。下了课后，我同他谈到我要离开德国，他立刻兴奋起来，脸也红了，说话也有震颤了。他说，他预备将来替我找一个固定的位置，好让我继续在德国住下去，万没想到我居然想走。他劝我无论如何不要走，他要替我设法同Rektor(大学校长)说，让我得到津贴，好去休养一下。他简直要泪的样。我本来心里还有迟疑，现在又动摇起来了。一离开德国，谁知哪一年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这位像自己父亲一般替自己心的老人十九是不能再见了。我本来容易动情。现在更制不住自己，很想哭上一场。

我想到的第三位老师是斯拉夫语言学教授布劳恩(Braun)。他父亲生前在莱比锡大学担任斯拉夫语言学教授，他可以说是家学渊源，能利地说许多斯拉夫语。我见他时，他年纪还轻，还不是讲座教授。由于年龄关系，他也被征从军。但本没有上过前线，只是担任翻译，是最级的翻译。苏联一些级将领被德军俘虏，希特勒等法西斯要亲自审讯，想从中挖取超级秘密。担任翻译的就是布劳恩教授，其任务之重要可想而知。他每逢休假回家的时候，总兴同我闲聊他当翻译时的一些絮，很多是德军和苏军内最领导层的真实情况。他几次对我说，苏军的大炮特别厉害，德国难望其项背。这是德国方面从来没有透过的极端机密，给我留下了刻的印象。

1940年10月13日

原来他发现我生活太清苦，亲自找文学院长，要求增加我的薪。其实我的薪是足够用的，只因我枵腹买书，所以就显得清苦了。

我想到的第二位老师是西克(Sieg)教授。

像这样的情况，日记里还有一些，我不再抄录了。仅仅这三则，我觉得，已经完全能显示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还有一些情况，我在下面谈吐火罗文的学习时再谈，这里暂且打住。

他的家十分和。他有一位年轻的夫人，两个男孩，大的叫安德烈亚斯，约有五六岁，小的叫斯芬，只有二三岁。斯芬对我特别友好，我一到他家，他就从远飞跑过来，扑到我的怀里。他母亲教导我说：“此时你应该抱住孩，上转上两三圈，小孩最喜这玩意儿！”教授夫人很和气，好像有愣愣脑，说话直，但有时候没有谱儿。

1941年，我一度想设法离开德国回国。我在10月29日的日记里写：

1941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