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紀念,詩曰、
我遊蓬萊山神仙徒聞名
惟見刑天舞干戚敵八縯
欲致交聘禮無主焉有賓
我心實慍怒拂衣亦逕行
所過郊與市仍惜其民勤
但恐再來日鱉翻寂滄瀛
郵亭一宿意不覺淚已盈
我是寫的草書,欺他未必能讀,雖然我亦並不怕他。本來慶祝典禮遇后,還有旬
日的觀光程序,但我因為心里不高興,總共住得四天,就脫離團體先回國了。
在東京我惟初到時出席松岡洋右外相的讌會,乃日華文化協會的讌會,后來
近衛首相及各省大臣的請帖我一概謝絕。銀座我到過白木屋,上海的百貨公司里
滿眼洋貨,日本的百貨公司里卻樣樣都是本國製造,我也心里敬重,覺得是好的。日本紙張便宜,鋼鐵便宜,我帶回來的有在京都買的兩串珍珠,三百日元,及
在東京街頭買的一串鋼製鑰匙圈鍊,二分錢。
去日本回來之后,撚指間過了半年,我在南京宣傳部,忽一日新明正道來見
,有個日本佐官陪來,我當時沒有好氣。新明正道是日本的政治學者,日軍總司
令部請他來看看戰時中國及汪政府的。我想起那回在日本訪問海軍省的傲慢,今
天我可亦不輕易接見,無故讓他在會客室等候了許久。及至見了,我冷然問他有
甚麼事,他答是為要想曉得中國人的心意,我遂說、“今天我本來見不著新明先
生的,原想早車去上海,但你們日本兵在上海動不動封鎖,上次我去,走這條路
也被攔住,繞那條路也被攔住,這回想想懈悶,不去了,所以纔有見到新明先生
的光榮。”新明正道抱歉說,那是小兵沒有知識,封鎖須不是為胡先生這樣高官
的。我道、“我倒是願與百姓一起被攔阻,因為這是日本人對待中國人。”
那陪來的佐官是日本總司令部的參謀,他已臉色變得不自然,我只當不見,
因答新明正道問,我偏說、“大道理且不談,你們日本軍先把殺人放火姦淫及運
銷鴉片來停止罷。”新明正道一驚、“說這是事實麼?”我答、“怎麼不是。南
京現有宏濟善堂是日本軍的鴉片總機關。鷹揚營附近一個池也是日軍進城時數十
中國婦女被迫逼投水的地方。剛剛前三天,日軍又把常熟鐵路沿線十幾個村莊都
放火燒光,因為對付游擊隊。”那少佐參謀但為尊敬新明正道,不便插言,我由
他去怒容滿面。我隨看看錶,說還有事,一面立起身來,那新明正道只得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