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要下來。秀亦有點像這樣。她與我好比結婚纔是三朝，我鄉下三朝，這

了淮中校舍。此地是雁蕩山，那校舍倒也是洋房，綠窗粉牆，就在山巖下路

于，所以待我這個外行教務主任格外好。他還想留秀當女生指導員，秀辭

得來！我們正中年，三月桃李開過了，我們是像初夏的荷。你一定要

我去上課，秀只在房裏，把她的一塊大圍巾拆了，給我打一件線背心。

在外頭，自有張小與小周小，我宁可在杭州住，念念佛，終老此生，你到時

我這完全是無理可笑。難秀與我這樣還不算數，卻一定要行婚禮。我今

雁蕩山倚天照海，雞犬人家，謝靈運李白蘇軾皆未到過。村人亦很少說起何處最

校長仇約三，是吳天五的親家翁，仇家在大荊有名望。他師事馬一浮，而近

于黃老，現年五十八歲，像三國演義裏寫的諸葛孔明，長八尺，面如冠玉，五

纔有的，雁蕩山的米多是紅米，如珊瑚，煮飯堅緻甘香。紅心蕃薯亦比別處的

，我一面仍留心那幾個學生，他們已一哄爬下石垣去了，這樣妍的天氣，且是

裏是歡喜的，雖然歲月如，她總現有著親人。

毀，無了無不了，我但得仁至義盡，此外紛紛說甚悲和喜，皆不如還給天地。

倒是合我的脾胃。那仇校長辦學，不甚依照教育廳的規定，凡事自心裁，簡靜

要跟師母學養蠶。我與秀也到過大荊仇校長家裏，也去遊了靈巖寺與玉女峰。

一篇文章僅百餘字，不涉兒女燕私悼亡之情，后來我在雁蕩山時讀到了，幾次

這生氣也是多的，無端端自己要招來不開心。秀的倒是瀟灑之言，人世無成無

說開了。兩人走得熱氣蒸騰，中午到白溪，再走七里，山迴路轉，忽抬頭已看見

，他們真成了耕海。我與秀停下來看了一回又走。兩人仍繼續剛纔的說話，我

綹長鬚，無一莖白。淮中是私立，又在山中，設備差，學生少，教員也鄉里氣，

謝了。

人，將來的日亦尽可到了那時再說，此刻秀便一一答應，我又待怎樣呢？我

是勝地，惟向我們誇稱這裏的茶葉好。大荊還有香魚，白溪街上小飯店裏賣的蠣

起來真是歲月如，我要秀保存作為紀念。她卻不聽。她一針一針的編織，心

有禮，跟我南貶，罹瘴疾革，誦金剛經四句偈而逝，今為葬于寺側，願佛護祐，

酒，我在外頭事，何時都帶你一，夫妻白首偕老。”秀卻、“你的世面

卻也不專為去找名

是甚麼處境，靠不住還沒有養老婆的能力，且我不見得是個但求成家立業的安分

，在邊栽楊柳。淮中的女生都是鄉下姑娘，與秀煞是投機，她們有心有想的

仇校長與我率同全校員生修濬校門前的溪灘，秀亦雜在女生隊裏扛抬石頭

在曬海苔，像宁波人苔條餅用的

候來看看我，彼此敬重，我就知足了。”我、“我最不喜念佛老太婆，你怎想

黃，銀絲魚。銀魚絲如手指細，亮白透明，即化，與香魚都是溪海處

好，整個蒸熟曬乾，一隻隻像柿餅。但學校鄰近的村落總是地瘠民貧。我與秀

與她，她亦照樣安靜。每逢這種場合，總是她比我更是大人。

蘇軾南貶，朝雲相隨，歿于惠州，蘇軾撰的墓誌銘，惟云朝雲幾歲來我家，待我

正待說村童的頑話來，卻見走在前頭的行李已一直挑進校門，校長來迎接

我與秀，他們縱或對了我們說頑話，我們亦只有相視而笑，我還要幫他們也

但我的生氣也多半是假裝，見秀安靜不睬，只得自己收蓬，隨拿別的話來

、“等誾誾嫁了，我與你的婚姻也公開，將來時勢稍為定定，我們還要辦喜

來戲侮秀的。

旁邊。此時大約正值下課，有幾個學生爬在石垣上，望見我們，當是行路之人，

從五四運動到國民革命軍北伐那時候，女學生與少婦作興披線織的大圍巾，說

一天就已經是歲月無盡，所以她說單是這樣她也知足了。

和我結婚，你依順我，答應一聲我聽聽。”秀卻不答應。我生氣自走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