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问她“我说什么了？”

我已经把几块小砖拿到手里，三块石。他继续嘟嚷着，在下边。我就把一块儿砖，一块儿小砖丢下去了。他躲到大石台下面，但不能够全躲起来，他变成了个绿的琉璃磁像。我毫不留情地拿石打他。在我第三块石丢下去的时候，它碎了一块。后来我又拿了几块石打它，我走下去的时候，它已经碎了，变成了一块砖，很奇怪。我把这块砖砸成八块，装在怀里。

“有位伊人，在一方…”她喝了一酒，脸红红的，了气声在唱。

她被这个觉慑住了，到吃晚饭的时候，还在饭桌上说这个事呢。

“我不能让你赶走我。”她恨得不得了，说。

“学（音：小）生。”我用北京话对她说。

“你就说了，一句话，我就慌了，想找谁租房去。我去还带着胖，还想怎么把胖安排到哪去，得有一个小床。”

我跟他开始找茬。这时候他已经绕到了咱们屋朝东的方向，我也走到了那个朝东的门泅。但是他在下边，很的地方。他的嘴动了动，象要回嘴。

有时候她过来掐掐我说：“恨死你了。谁知你是这样的。就知搬石，搬姑娘家，什么也不懂。你哪是要修房呀，你修的地方将来都得拆了。”

我心里怒气忽然起来了：没什么事你找她，我饭还没吃呢。

但是我的思想快又回到刚才的房上面了。雷，那个房。

“和雷在一起就没有吃过芝麻酱，每月二两芝麻酱从来都不买。”

“那也不能让你赶走我，那么狠。”

为了消磨时间，叶尔古若夫开始想到柏加辽甫卡，那是个大村，座落在一个的峡谷里，因此要是在月夜，人坐着车，顺着大路走，往下看那黑暗的峡谷，再抬看天空，人就会觉得月亮仿佛挂在一个没底的渊的上空。这是世界的尽似的。下坡路很陡，又弯曲，而且窄，要是为了什么行病，或替人痘，坐着车上柏加辽甫卡去，人得一路上提咙喊叫，或哨才成，因为要是有车迎面走来，那就别想过去了…”

叶公主（四）

“也不知为什么，你的脸就沉了，说：‘你走吧！’，那么狠。”

晚上，灯柔和地亮着，我给她读契诃夫的《情集》，是她从北京带来的：“‘你从柏加辽甫卡来的吧；对不？’他厉声问乡下人。

英儿大分时间并不太关心这个房，甚至觉得修这个房是个疯狂行为。在她那个学校来的脑里，本就没有自己盖房这一说。这一切都应该让这些事情的人去。但是钱呢？这都是她的教科书上没有写过的事。

“反正你说了，就是你说的，你就是那样。你要赶走我脸沉沉的，真无情。”

你还在说刚才的

“往里加啊。要不，有‘没打好’一说呢。”

我说：你找她有什么事啊？

英儿不参加这些事，她总是绕过我的建筑工地。但是她很兴饭，她喜饭。她好饭以后就从楼上窗伸来叫一声：顾城，吃饭。

“我怎么没当上过这个别人？”

他说：没什么急事。

“我嫌芝麻酱粘乎乎的，和不开。”

“我什么时候说了？…

“一听你说话就上。”英儿说“我这半边老木。”

她起抱住我，缠绕着，看我的睛：“你好一吧，你总让我心里害怕。你会赶走我吗？”

“我那是让给别人吃。”你说。

“怎么了？”我的被撞了两下，终于被硌醒了。

临走的时候，我忙极了，几乎顾不得跟英儿说话。我把土从房后边挖来，挖一小块平地，准备将来盖厨房，上边还要盖两个小卧室给你和英儿。

她也知我的意思。“你这个人够纯粹的。纯粹是个山大王。”

我把挖下来的土，通过平台的槽倾倒下去，堆在房前边。又筑起一墙，用墙挡住那些土。这也是我们城台的一分。我甚至在树影下固执地挖一个坑来，把一个旧澡盆放在里边，澡盆边缘垒上好看的石块。这是一个池塘，可以养鱼，我在那构想。

“你要赶走我。”她继续说。“刚才你说的。”

“你要赶走我。”她说。我还没太清醒，想抱住她，但她的小胳膊好象都变成了骨，象鱼一样，在睡衣里扭来扭去。

“什么？”

“就象和泥…”

“你梦吧？”

晚饭是虾仁，是你蒸的，你好，专门让我不要动，给英儿留着。英儿的是凉面，两，炸酱的和用麻酱黄瓜丝拌的。

“噢，打，怪不得发白，我才知，英儿的面好吃。”

“我们院里的街坊夏天都找南方人，借本去买芝麻酱，二两哪够啊。”

上边来的人没有跟我在屋边上走。他沿着那个挖得很的沟，走到那个基础那，找英儿。英儿依旧浇，不说话，我慢慢的退下来，沿着房，那人也往回走。

生活好象是这样的，工作、上学，然后玻璃。怎么会是土豆、浇粪或者运沙土呢。很久很久，她确实不关心甚至忌恨我的事。“诰”房，她说。“诰”姑娘家。她把它划了一个等号。她好象不知这事也是为她的。房不应该是盖的，是应该是通过什么方法得来的，她喜净雅致的样。不喜我脸上溅满泥。

我笑了、摇摇，把书放到一边。

我问：你说什么？

这个梦里什么也没有，醒了，嘴里有苦味，还是在德国的黑夜里，特利尔这个充满声的山谷。这个转动了好多年的磨坊，现在不再转了。我想起刚刚弹过琴，那不祥的键声，危险的音，我想着。

英儿，这可不是我找你，上边有人来找你。

“那是没打。”

‘对了，从柏加辽甫卡来。’

“那叫神经官能症。”我告诉她“知识分落下的病，一劳改就全好了。文化革命时候校专治这病。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每天提一百桶沙吧。”

你要赶走我（三）

“在北京夏天不吃芝麻酱？”英儿觉得怪。

“我又不是雷。”英儿狠狠他说。

“你不是要走吗？”

“我带着胖，往前走，好象一办法也没有。”

我浑累得麻苏苏的，但还是被英儿揪醒过来。

“大紫红破楼恶梦”我知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