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学校顺利加了“211”工程，设施都有了很大改变。有些陈旧的校舍翻修一新，学生宿舍里面也安装了电话和电视。但这些都是在张士心永远地离开了这里之后，除了他留下来的当初缴纳的二百多块钱押金最终成了给母校的捐献之外，一切都跟张士心没有半关系。

“上到校医院来。你患了肝炎。”电话里说。阿灵立刻就傻了，愣愣地拿着电话筒站在桌边上。她不敢相信，命运的又一个玩笑这么快就朝着她走来了。

她没有多余的钱买书，但是她很喜读书。所以她经常到学校附近的那一溜儿书店去，在那里她可以随翻看自己喜的图书而不用付任何代价。慢慢地这就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有时间她就会跑过去看书。那些书店的老板对这个经常来看书但从来都不肯买一本的女孩都印象分明，但没有人阻止她。

一九九七年天的一个早晨，西北原上的太懒懒地从云端里钻来，投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原的天来的格外晚些，都已经四月份了，树木还没有发芽，但草地上已经有绿的叶芽儿了，随可以看见黄的小。心漾的鸟儿成双结队地飞来飞去，偶尔一只野兔从枯草丛中蹿来，蹦蹦地招摇着从大路上走过，本不把远忙着农活的人放在里。最早一批醒来的蜂蝶憋足了劲东奔西走，忙着找寻。

钱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阿灵，缓缓地说：“他去了一个山村，当老师去了。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知。我打电话给他三姨的时候知的。”

每年到了这时候，三年级的学生都要义务献血。重都符合要求的学生如果没有传染疾病，必须参加献血。阿灵在校医院完了血，化验结果还没来，她就到学校附近的书店去逛了一圈儿，如果不是必要她一定不会回到宿舍去，她害怕宿舍里的人向她投过来的那暧昧的目光。

张士心穿着一蓝的中山装走在大路

阿灵走了之后，钱心里忽然觉得沉重起来。自从张士心走了之后，他一直不断地听到各关于这件事情的传闻，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让张士心离开学校是很不公平的决定。但他一直信自己的决定和法是正确的。即便不让张士心回家，那个学生仍然会持忙着打工，病情依然会不断恶化，很可能这个时候学校里有多了一个求学不成中途去世的学生。在他看来，不论从学校的角度还是从张士心本人的角度来说，让他离开学校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对此他信不疑。

样的一个学生却得到了我们的尊重。”阿灵说。

在“211工程”资质审查的那段时间里，光一为士心的离开愤愤不平，把自己所知的关于这件事情的情况都给了记者，记者在钱哪里得不到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有价值的信息，便想尽办法要找到士心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钱给士心的三姨打了电话，得到了士心已经到一个偏远的山村教书的消息。他给士心写了一封信，希望士心就此事保持沉默，不要在记者面前胡说，影响了母校的声誉和加“211”的大事。他一直没有得到张士心的回信，他很担心张士心将事情透去，然而在这一上他错看了他一直不喜的学生张士心，士心怀着一肚的委屈和越来越接近死亡的无奈，在他生的那个小山村守候着一群孩，收到他的来信之后想都不想就决定了保持沉默。他喜那个大学，那曾经在那里放飞自己的梦想，也从那里黯然返回家乡，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个人的恩怨和遭遇影响全校几万学生的利益。他选择了沉默，没有给钱回信也没有找任何人诉说。那个记者始终找不到士心，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件曾经牵动他情怀让他愤愤不平的事情。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阿灵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校医院打来的。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法缺乏公正。就算他采用一非正常的甚至有些卑劣的手段迫使重病的张士心离开了学校，他也觉得自己那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张士心本不可能离开学校。基于这样的想法，钱甚至觉得学校为此给他的那个行政分也是不公正和没有理的。钱永远都没有想到自己几个月前的决定和法彻彻底底地改变了穷孩张士心的一生。

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他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渐渐忘记这件事情，他自己也会忘记这件事情。然而事实却是不断有人问起张士心的情况，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应该而且必须知张士心的近况知似的。大家的询问象一鞭，时不时要敲打一下钱的心。“难我真的错了么？”他望着阿灵快步离开的背影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