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儿土土脸地被一个女孩儿追了十来年，你还以为你光荣？你伟大？我知你心里喜丁，就是不敢公开去追她…”方雨珠开始提嗓门。

“哗”方雨林又把杯给续满了，撇了撤嘴：“你也不想想，哥都快30了，还光一个，能不着急上火？”

半个小时后，他俩了小店门，慢慢地在寒冷彻骨的大街上走着。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方雨珠低声说：“哥，你知前些天爸跟我说啥吗？他说他啥都不怕。妈住院，他自己害病，我下岗，都不怕。他就不能看你耷拉脑袋。他说你是咱家的梁，你要一耷拉脑袋，咱家算是彻底没戏了。”说着，方雨珠的目便隐隐地红了。

方雨林一跺脚嚷：“你们就不知我的脾气？浑！”这时，方雨林腰间的BP机“嘀嘀”地响了起来。他取下看了一，却很不耐烦地把它关上了。

方雨珠掏两张“老票”得意兮兮地晃了晃：“二百来块哩！够咱俩撮一顿的了。剩下的，明天买儿虾，包儿三鲜馅儿饺给妈送去。她老说医院里的饺没味儿…对了，再给老爸买两盒好烟…”

方雨珠犹豫了一下：“我说了，你不许骂人。”

“别跟这儿耍赖！听话，快回去睡觉。我一个人走一走，琢磨事儿。”方雨林忙拨开方雨珠的手。他不习惯男女间这“过分”亲见的举动。以前跟丁洁关系顺畅时，两个人一起上哪儿走动，丁洁但凡贴他些。他都会觉得不自在。

“没啥？人家可是大司令员的女儿…”

方雨林笑一声：“哈！快30的人了，没本事给妹妹挣一间独自住的小屋。爹病，娘住院，妹妹下岗…堂堂一个男汉居然束手无策。30啊！我的好妹，我能睡踏实了吗？”

方雨珠却赖兮兮地一笑，反而上前去勾住哥的胳膊说：“以为啥？谁咋想咋想，哩！”

看着区区二百来元钱就把自己的妹妹激动成那副模样，再想到平日接的那些“大款”、“富婆”们挥金如土的情景，方雨林心里一阵难受，赶把那两张“老票”还给妹妹，拉着她走附近一家大排档，找了一张净桌，安领她坐下，自己到柜台前买了两瓶黑啤，一罐粒粒橙，两碟小菜，一碟煎小黄鱼。喝了两后，方雨珠问：“哥，这些日，我瞧你晚上老睡不踏实，是想着案呢，还是想着受分那…”

方雨林反地瞪了妹妹一：“你给我打住。”

方南珠也火了：“你知丁的脾气…”

“！这些日，你老耷拉着个脸…”

方雨林一把林里的啤酒全闷了：“谁想分的事？一个球副大队长，你以为我真把它当回事儿？”

“多少？”

方雨珠不解地：“怎么了？人家就是大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嘛！”

“她听说咱老爸病了，老妈住院了，我又下了岗，不放心的。她还…”

“哈哈！”方雨林又笑两声。“我喜她？我不敢公开追她？啧！‘”

“你不知我最不听的就是这话？你不知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是她丁洁在追我…”

方雨林一怔，忙问：“她上咱家来了？”

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啥呢！”

方雨珠把酒瓶往远掷了挪，不想让哥喝得那么猛，然后不兴地说：“蒙我。你不是那一时半会儿娶不上媳妇就急得抓耳挠腮、爬树上墙的男人。”

“就是。跟你说吧，今天下午，丁还上咱家来了。本来她不让我告诉你的…”

方雨林不耐烦地又瞪她一：“说吧说吧，你！”

“其实…我们家再有半间屋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在家看书…琢磨个事儿了…”方雨珠睛里突然闪烁一丝沉静的光。不等方雨林反应，她突然又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兴地说：“走，我请你喝黑啤。今天我有钱了，厂里给我们这些下岗女工发下岗补贴了…”

方雨林几乎等于叫喊的声音，引起了店堂里其他客的注意，他们纷纷循声扭转过来。方雨珠知这几句话真是自哥的心窝，也是哥心底最痛的几档事，再往下说，他真能拍着桌，把所有他看不惯的事儿一起抖搂来。她赶不吱声了。

“还怎么了？说！”

方雨林一下火了：“你们收了？”

过了一会儿，方雨珠问起丁洁的事。方雨林推脱，只说是没啥。

方雨珠想了想说：“她听说老爸单位一年多没给职工报医药费了，临走时还留了一笔钱给老爸…”

方雨林心里也一阵难受，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