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欢呼雀跃。孩子们一起跑到那座高大的笔形塑像前虔诚地去触摸它的底座,按校长、老师事先规定的方案,大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阎秘书看到郭强、方雨林等人在那位神色骤然变得极其惶然的镇党委书记陪同下,正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走来,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日子”到来了。于是,他慢慢地走下土台,向方雨林等人走去,一边不无悲伤地、留恋地回过头来注视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一些老乡围上来,崇敬地跟阎秘书打招呼。他却不无有些尴尬地一边跟他们点头示意,一边用力推开他们向前走去。老乡们不明白“老阎”脸上虽然做出了一份“微笑”却为什么还要如此生硬强横地推开他们,就像是推开一道陌生的屏障?
不知道走了多久…阎秘书终于走到郭强、方雨林面前,他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非常恳切地请求道:“能上了车再给我带手铐吗?请给双沟的乡亲们留一点面子。”
郭强严厉地斥责道:“是给乡亲们留面子,还是给你自己留面子?”
阎秘书颤栗了一下,惶惶地把头低了下去。在这里,我们不能为阎秘书说什么好话,但起码在这件事情上,郭强的认识是“肤浅”了,而阎秘书说的却是对的。他是个聪明人,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聪明人。对于他来说,事到临头,确实已没什么面子可说。但对于双沟这些质朴而淳厚的老百姓,他们视阎秘书这样的人为自己的“骄傲”、“楷模”在他们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当着他们的面,骤然把阎秘书铐起来,不啻是当众扇了他们一个耳光,啐了他们一脸唾沫,毁了他们一场好梦,砸碎了他们一个偶像。他们会很长时间处于惊骇之中,觉得让人深深地伤害了…
郭强虽然反驳了阎秘书,但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当场没铐他。
警车终于慢慢驶离旷场,这时郭强才把阎秘书铐上了。冰凉的金属物滞留在他手腕上以后,阎秘书本能地把双手往回收缩了一下,并夹到双膝中间,抱着他那个很旧的皮包,眼神发呆,直瞪脸地望着车窗外那一望无垠的雪野。等车驶出山镇,他突然伸手到皮包里摸出什么往嘴里一塞。方雨林一惊,忙扑过去一把掐住阎秘书的双颊,大叫了一声:“快停车!这家伙服毒了!”郭强也一惊,本能地向阎秘书扑去。阎秘书凄然地对他俩笑了笑,人便发蔫了似的瘫软了下去。
警车拉着抽搐的阎秘书,又飞快地驶回双沟,把他送到镇医院抢救。谁也想不到,不到半个小时,阎秘书出事的消息便传遍了全镇。到傍晚时分,医院门前便聚集起成百上千的老乡,都呆呆地守候着、等待着阎秘书生或死的消息。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深夜时分,局里派人派车把阎秘书转送市公安医院去监护治疗。车刚进市内,方雨林就得到通知,让他马上到金局长办公室去一趟。
金局长催他赶快到省纪委去报到。
方雨林犹豫道:“来凤山在枪杀案刚有一点突破…”
金局长笑着对在一分只坐着不做声的马凤山说道:“老马,你不吭气,袖手旁观看好戏?”
马凤山笑道:“我看什么好戏?雨林说的不是没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