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看了看手表，说：“快组织人查看吧，只剩不到10个小时了。”

周密目不斜视地问：“你怕吗？”

杨组长并不清楚前这档事的背后，还牵扯着公安局的另一个大案，便问：“什么只剩10个小时了？”

丁洁想了想，说：“没有了。后来只是又说了一句，不我能不能原谅他，他到了意大利，一定会给我写信的。他说他特别谢我这一段时间能给他这样的信任…”

到约定的时间，周密开着他那辆黑的大奥迪车徐徐驶到丁洁家附近街区的一个拐角，一直把车开到丁洁面前，赶下了车，极绅土地替丁洁打开车门，殷勤地邀她上了车。走了一段，周密微微地笑了笑：“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这时，楼下传达室打来电话，告诉方雨林，有个女同志急着要找他。

方雨林猜想是丁洁。果不其然，是她。“丁洁？什么事了？”他拉了把椅过来让丁洁坐下，便问。“周密刚才来找我了。”丁洁圈有一发青，很明显，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没好好安生过。方雨林略略地问了几句，觉得事情重大，便跟凤山请示了一下，直接把丁洁带上了楼，带到凤山面前。

“我把他给我的那包日记本带来了，不知对你们有没有用？”丁洁说，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

凤山笑笑，说：“没啥，没啥。我说我们局里的一个事哩。”

丁洁苦笑笑：“无所谓了。”

这时，车已开到郊区的一个大型库边，停了下来。周密下车，慢慢走到大堤上。寒风起他的衣襟。他居然就像是什么觉也没有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神情十分复杂地眺望着远方。

周密突然笑了笑，说：“不着急，也许过些日，你就会非常想看了。”

“杜海霞。”方雨林叫了她一声。

周密不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明天要走了…我给你带了一样礼，放在后座上了。”丁洁起从后座上取来一个小包。周密叮嘱说：“现在别看。等我上了飞机，你再看。”丁洁问：“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周密说：“没什么神秘的，是我市政府机关前几年写的日记。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最近的日记吗？”丁洁说：“你那几本青少年时期的日记，我还没敢看哩。”

丁洁说：“今天晚饭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把车直接开到我家门来接我，也没像往常那样，让我开着自己的车去见他，而是让我在我家附近街区的一个拐角等着他…”

那天事过后，方雨林曾再三告诉丁洁，第一，不要不理周密；第二，周密再来找她，要及时告诉他；第三，在和周密继续接时，不要提及那些旧报纸和旧笔记本的事。假如要生气，也只表明对他那天的失约有所不满，特别不能提看到了顾三军一事。今天晚上，丁洁就是方雨林的“谆谆教导”的。从那天以后，丁洁也不再追问方雨林，周密是否了事。

凤山问：“他说是市政府机关前写的？”

丁洁说：“我在学校里就是游泳好手。你忘了？”

丁洁心里一，因为他这时的笑容，让丁洁觉是用一无奈来的，是她从来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她稍稍愣怔了一下后，问：“为什么？”

这个小小不然的塑料编织袋里装的就是杜海霞为冯祥龙保存的全“黑账”这些黑账记录了冯祥龙为打通关节给有关人士送礼行贿，也记录了生“慷慨大方”的他在那个位置上的背后的一切所为…

方雨林：“要是最近写的会更有用些。”

听说是从她姨那儿带“东西”杜海霞的“突突”地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睁开了睛，很快地向方雨林站立的地方扫了一。她突然好像被雷击了似的，一下像一弹簧似的了起来。

预告诉她，这一定已是不用再问的事了。但从心情上来说，她的不安和大无比的痛惜，仿佛自己走到了一不可测的悬崖边似的，等待着一阵狂风猛袭，来结束这一切…

方雨林前立着一个五六十厘米的塑料编织袋，袋上还沾着许多的泥土。她显然是熟悉这个编织袋的。她脸苍白了，她惊恐万状了，她不知所措了，她人也摇晃起来了，睛盯着那只编织袋，浑颤栗着呆木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姨…姨…我的姨…”然后两一，前一黑，一下倒了。这回是真了。

“我已经向你过三次歉了。丁洁，许多事情，我也是不由已，没法左右自己…”周密一边开车，一边继续圆着那天开始的这个“谎”“你今天拉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丁洁瞟了他一。

丁洁打了个寒颤说：“你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一样东西看得如此暗可怕？”

这时，专案组的一个工作人员急急地走

的那个预审间时，以为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杜海霞仍躺在卫生间的地上。

丁洁走了过去。

杨组长也是老司法了，前年才调到省纪委，懂得司法门严如军法的保密规定。见凤山在打哈哈，知此事不宜多问，便只是担了一下桌下边的一个电铃钮儿。霎那间联合专案组这幢旧楼里上上下下便响起了一片电铃声。一个个原先已经灭了灯的窗，顿时又一个个亮了起来。男男女女的工作人员从各自的宿舍里挤，差不多用小跑的姿态，向会议室赶去。杨组长要集中专案组内全可动用的力量，赶在那“10个小时”结束前，把杜海霞的这些“黑账”理个绪来。

杜海霞不理。

今晚，他没有再跟你谈一别的什么？”

方雨林一怔：“都几了，还有什么女同志来找？”

丁洁：“是的。”

周密反问：“，可吗？”尔后苦笑笑，低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向停在大堤下的轿车走去…

周密嗒然叹：“我从来不敢下游泳。我崇拜，敬畏。我从来就认为，是所有有形质中最不可琢磨，最富有生命力，又最有毁灭的。我们诞生在母亲腹中的羊里，最后又腐烂在土壤的分中。让我到窒息，让我到自卑…一到里，总让我到自己就是孤苦无援的婴儿和正在腐烂的尸骨…”

“杜海霞，你瞧瞧我们给你从你姨那儿带什么东西来了。”

周密谈谈一笑，不答了。

凤山对丁治说：“这日记，今天晚上肯定没时间看了。

“反正是找你的，快下来吧。”传达室的同志打了个哈欠说。

凤山问：“周密什么时候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