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你了钱，就给个机会让你好好儿地发一下吧。这顿酒一喝，咱就两清了。想到这里，表叔耐着，接囗：“见钱开，利令智昏，还是不行的，事是迟早的事。”

黄逸飞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黄逸飞这里那里地撒小钱，算起来，也有十来万。这下好，打了漂，不是一句坏事变好事安得了的。

黄逸飞又一次替自己把酒杯斟满了，端起来，一下把它到了嘴里。

黄逸飞说：“你们官的可能不一样，对于我们这些生意的人来说，谁不想平平安安？赚不赚钱，只看有没有能耐，有没有财运。”

表叔说：“这单生意不了，只能说运气不好，并不能说你生意的路错了，财运是什么？财运就是人脉。在这个社会，人际关系是笫一生产力。”

黄逸飞朝空中吐了一酒气，冲着表叔摇了摇，说：“我就不明白，那帮家伙，要那么多钱什么？”

黄逸飞说：“什么叫该得？什么叫不该得？有几个人认认真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又有几个人能把这个问题，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黄逸飞看他一，张张嘴，却没有说什么。他端起酒杯，自己顾自己地把里面的酒一仰脖倒了嘴里。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随便叫了几个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闷闷地喝酒。

表叔生怕黄逸飞不明白，有句话已经翻来覆去地说过两三遍，这会儿主动端起酒杯，示意黄逸飞也把酒杯端起来，等到两人碰了一下，表叔说：“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这事没成，不是坏事，是好事。”

表叔接着说：“你要不想求人，你就得安于清贫。你要想发财，要想升官，你就脱不了俗。”

表叔还就是怕黄逸飞这么想。前段时间他为黄逸飞的事，可没闲着。那件事能够到现在这程度，除了他在单位为人事不错，大家肯买他的面，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小，别的人没几个看得上。他要找的那些同事和领导，可是见过大钱的。表叔有句话没有跟黄逸飞说，他的事当初之所以有谱，也是因为关局长了。

黄逸飞这样起腔，拿这质问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表叔见黄逸飞把自己划到了“你们”的圈里，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他拿定了主意不发作，便避重就轻，讨论后面的问题：“有能耐就一定歉钱吗？这世界上有能耐的人多了，个个都腰缠万贯？我看不见得。你再有能耐，还不是一样要求人？”

表叔发现黄逸飞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变化。在这之前，他对他是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的，今天却似乎有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埋怨他的情绪，好像这事当初不是他黄逸飞来求他，而是他主动脸贴冷脸贴上去似的。但表叔大人有大量，不会去跟黄逸飞计较。再说了，挣钱不容易，白白地了钱，一个响声都没听到，这事搁在谁上都心疼。

就说关局长吧，就是真的收了五、六千万又怎样？还不是小儿科？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通修路的厅局级，要么净净，要是贪，要没这个数，只能证明他没本事。五、六千万算什么？速公路只能修千把米。不要说是关局长，换另外任何一个人过来，很难说不会是这结果。关局长是因为前任了事，千挑万选选来的。他上任时，发过毒誓，还上过报纸。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要问他为什么会贪，要问他怎么能不贪。

是不甘心罢了。广告公司生意不好，他还指望着靠这单生意打个翻仗咧。就此放弃，岂不是偷不成蚀把米？这姓关的也是，迟不事早不事，偏偏这个时候事，真他妈的该判死刑。

表叔说：“钱多什么不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不想让自己的钱多一？这跟你生意的理是一样的。”

黄逸飞说：“一样个，有本事他也去生意呀。”

黄逸飞说：“成也人脉，败也人脉

这就好比让一个饥辘辘的人去看守粮库和堂，不偷不吃，可能吗？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人过来怂恿你，说偷吧，拿吧，粮库和堂没有监控设备，也没人你。你不偷不拿，就是傻瓜，别人一样不会相信你的清白。更有甚者，有人还会亲自动手，把那香的大米白饭和味佳肴，恭恭敬敬地端到你面前，象伺候挑的小祖宗似地追着往你嘴里，因为你不偷不拿，你就跟他们不一样，这会让他们非常不自在。

表叔也跟着叹了一气，说：“其实，钱本是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的，谁都想挣钱，就看该得不该得。”

表叔鼻里“哼”了一声，他没想到黄逸飞会这样。关局长抓起来了，单位里风声鹤戾，人人自危。但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事情一旦过去，该的工作还得，所以，黄逸飞的事还不能说完全被判了死刑，也就是先搁一搁的问题。

没想到他竟如此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