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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边(2/4)

和尚愣住了。

“谢谢你,沙门,谢谢你守护我睡觉。”席特哈尔塔说“你们这些活佛的弟真好。你可以走啦。”

“不错,亲的,你观察得真仔细,你的锐利睛看了一切。可我并没跟你说我是个沙门呀,我只是说去朝圣。事实上我正是去朝圣。”

“现在呢,席特哈尔塔,现在你是什么人?

“我认得你,戈文达。从你父亲的小屋,从那所婆罗门学校,从参加祭祀仪式,从咱们一起去找沙门,从你在耶塔瓦纳林苑皈依了活佛时,我就认得你!”

戈文达行了个礼,说:“再会!”

“谢谢你,沙门。”

“你是席特哈尔塔!”戈文达大声叫“现在我认你了,我不明白怎么竟没能上认你!迎你,席特哈尔塔,与你重逢我十分兴。”

“你去朝圣,”戈文达说“但是,很少有人穿着这样的衣服、鞋,留着这样的发去朝圣。我已经朝圣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朝圣者。”

席特哈尔塔微微一笑。

“再会,戈文达。”席特哈尔塔说。

戈文达说:“你说去朝圣,我相信你。可是请原谅,席特哈尔塔,你的样可不像个朝圣者哇。你穿富人的衣服,脚穿贵人的鞋发飘散味儿。这可不是一个朝圣者的发,也不是一个沙门的发呀!”

这是一次多么惬意的酣睡啊!从来没有哪次睡眠能使他这么神焕发,这么神采奕奕,这么年轻活泼!也许他真的已经死掉了,已经消亡,而现在又重新托生为一个新年的躯?不,他认得自己,认得自己的手和脚,认得他躺在这个地方,认得他中的这个自我,这个席特哈尔塔,这个执拗的家伙,这个怪人。不过,这个席特哈尔塔也确实变了,神抖擞了,令人奇怪地睡足了,显得格外清醒、愉快和好奇。

席特哈尔塔说:“我的情况跟你一样,朋友。我不去哪儿。我仅仅是在路上。我去朝圣。”

“请问,先生,你怎么会知我的名字?”

,作为一个新人观看这世界。他低声念诵着曾使他沉沉睡去的“唵”字,觉得他的沉睡只是一声悠长而专注的“唵”的念诵,一次“唵”的思索,是沉和彻底到达“唵”之中,到达无可名状的完境界。

“我刚才睡着了。”席特哈尔塔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戈文达。可是现在,今天,你偏偏遇上了这么个朝圣者,穿这样的鞋,穿这样的衣服。请记住,亲的:万的世界是短暂的,多变的,而最为短暂多变的是我们的衣服,我们的发式,以及我们的发和。我穿一个富人的衣服,这你没看错。我这样穿是因为我曾经是个富人,而我的发像,也因为我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席特哈尔塔直起,忽然看见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陌生人,一个穿黄僧衣、剃光的和尚,摆打坐静修的姿势。他细细打量这个既无发也无胡的人,看了一会儿,忽然认这个和尚就是戈文达,他年轻时的好友,那个扳依了活佛的戈文达。戈文达老了,跟他一样,但脸上的神依然如故,显情、忠诚、探求和忧心忡忡。戈文达这时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睁开看他,但席特哈尔塔发现他并没有认自己。戈文达见他已醒过来很兴。显然戈文达已在这儿坐了很久,等着他醒来,尽并没有认他。

“我走了,先生,祝你永远健康。”

“你睡着了。”戈文达答“在这样的地方睡觉可不好,这里常有蛇,是森林中野兽没之。哦,先生,我是戈塔活佛的一名弟,释迦牟尼的信徒,跟一伙同伴走这条路去朝圣,看见你躺在这儿,睡在一个不宜睡觉的危险地方。因此我试图叫醒你,先生,见你睡得很熟,我便单独留下来守护你。显然是我自己也睡着了,而我本来是想守护你的。我失职了,疲劳控制了我。现在你已经醒了,让我走吧,去追赶我的弟兄们吧。”

“我也很兴再见到你。你刚才守护我睡觉,我要再一次谢你,尽我并不需要人守护。你去哪儿,朋友?”

“我不去哪儿。我们和尚总是云游四方,只要不是雨季,我们总是从一赶到另一照规矩生活,讲经,化缘,又动上路。总是如此。而你呢,席特哈尔塔,你要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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