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了并不到意外？”

“我认为你是我见过的最诚实的女人！”他大声说。

“对。你今天就不该来接我，”她用一异样的声音说。猛地，她转过来，伸开双臂搂住了他，双吻在他的嘴上。与此同时，车启动了，边上那盏煤气灯的光从窗照来。她离开他，两人沉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车在渡拥的车辆中挤路前行，走到大街上之后，阿切尔急忙发话了。

“我见过他之后就想问你来着，可在信中不好讲。当你离开你丈夫的时候，是里维埃帮你逃走的吗？”

她犹豫了。“吗我会意外呢？他在波士顿对我说过他认识你；我想他是在英国与你相识的吧。”

“是的。我欠他很多债，”她回答说，声音平静，没有一丝颤抖。

“好吧。”

他一时没有应声；接着又暴躁地说：“我们在波士顿相会的第一二天，你丈夫的秘书来见过我。”

“不知，”她坦率地说。

①戈尔工——《希腊神话》中三个蛇发女怪之一，人见到她即变为化石。

“她并不瞎你的睛，而是你的泪。”

“什么不能继续下去了？”

这句话制止了来到阿切尔嘴边的恳求，它好像发自内心的经验，是他无法理解的。渡船慢吞吞的行驶已经停止，船首猛烈地撞在中的木桩上，震得车摇晃起来，使阿切尔与奥兰斯卡夫人撞在一起。年轻人接到她肩膀的撞击，浑一阵颤抖，伸手搂住了她。

“埃——我必须问你一件事。”

“我们在一起——却又不能结合。”

他的心决要窒息了。她还会那样镇静地对待这个问题吗？

在给她写的短信中他没有提里维埃先生拜访的事，他本来打算把那件事埋在自己心中。但她提起他们坐的是他妻的车，激发了他报复的冲动。他要看一看，她对提及里维埃是否比他听到梅的名字更好过！就像在另外的一些场合那样，当他期望驱走她平时的镇静时，她却不一丝惊讶；他立即得结论：“这么说，他给她写过信。”

“不要怕我，你用不着这样缩在角落里，我需要的并非偷偷的吻，你瞧，我甚至都不去碰你的衣袖。你不愿让我们的情降低为普通的私通，这我很理解。昨天我还不会说这话，因为自我们分手以来，我一直盼望见到你，所有的想法都被熊熊的烈火烧光了。现在你来了，你远远不止是我记忆中的那样，而我需要你的也远远不是偶然的一两个小时，尔后就茫茫无期地于焦急的等待中。所以我才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你边，心里怀着另一憧憬，安心地期待它的实现。”

这么说，是梅让你来接我的了？她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睛没有瞎，那么你一定会看到，事情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怎么——你知它会实现的，不对吗？”

“不你怎么说，你看问题是很实际的。”

“可是——这并没有瞎你的睛！你看清了她不过是个老妖怪，跟别的妖怪没什么两样。”

“你我结合的憧憬？”她猛然发一阵冷笑。“你可选了个好地方对我讲这话！”

“哦，不——不过也许得算个最不大惊小怪的女人吧，”她回答说，声音里着一丝笑意。

“唔——我只能如此。我不得不正视戈尔工。①”

有一会功夫她没有回话，后来她几乎是耳语般地问：“你说期待它的实现是什么意思？”

“是的，难你不知？”

她的语气极其自然，几近于冷淡，这使阿切尔的暴躁也平息下来。完全凭她的坦率，她又一次让他认识到他的因袭守旧是多么愚蠢，而他还自以为把传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呢。

“里维埃先生去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