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我就敢——”听到这里,里吉太太尖声说,不过了马撒-华盛顿的舞会,她决不会放里吉走。那个舞会是她准备在复活节那一周为盲人院安排的活动。她丈夫则温和地说,到那时他就得为准备国际马球赛进行训练了。
然而塞尔弗里奇-梅里却抓住了“漫游世界”这句话,因为他曾经乘自己的汽艇环行地球一周,于是抓住机会给餐桌周围的人提供了几条有关地中海沿岸那些港口水深太浅的惊人见闻。他补充道,可说到底,这事倒无足轻重;因为,你若是见过了雅典、士麦那和康斯坦丁堡,其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一游呢?梅里太太说,她太感激本克姆医生了,是他让他们俩答应不去那不勒斯的,因为那儿有热病。
“可你必须花三周时间才能游遍印度,”他丈夫让步说,他急于让大家明白,他决不是个轻浮的环球旅行家。
就在这时,女士们起身到客厅去了。
在图书室里,劳伦斯-莱弗茨无视几位要人的在场而占据了支配地位。
像平时那样,话题又转回到博福特夫妇身上。就连范德卢顿先生和塞尔弗里奇-梅里先生也坐在大家心照不宣地为他们留出的体面扶手椅里,等着听这位年轻人的猛烈抨击。
莱弗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美化高尚人格。歌颂家庭神圣的感情,义愤使他谈锋犀利。显然,假如别人都效法他的榜样,以他的话为行为指南,那么,上流社会决不会软弱到去接纳一个像博福特这样的外籍暴发户——不会的,老兄,即使他娶的不是达拉斯家的人,而是范德卢顿家或拉宁家的,那也不会的。莱弗茨愤怒地质问道,假如博福特不是早已慢慢钻进了某些家庭——莱姆尔-斯特拉瑟斯太太之流就是紧步他的后尘——他怎么能有机会与达拉斯这样的家庭联姻呢?假如上流社会主动向平民女子敞开大门,是否有益虽然值得怀疑,但危害还不是太大;而一旦开始容忍出身微贱、钱财肮脏的男人,那么,其结局必然是彻底的崩溃——而且为期不会很远。
“假如事态照这种速度发展,”莱弗茨咆哮着,那神态好像是普耳装扮的年轻预言家,只是还没有变成石头。“那么,我们就会看到我们的下一代争抢诈骗犯的请柬,跟博福特家的杂种结亲。”
“咳,我说——不要太过火嘛!”里吉-奇弗斯和小纽兰抗议说。这时,塞尔弗里奇-梅里先生更是大惊失色,痛苦与厌恶的表情也浮现在范德卢顿先生那张敏感的脸上。
“他有杂种吗?”西勒顿-杰克逊喊道,接着竖起耳朵等着回答。莱弗茨想以笑声回避这个问题,老绅士对着阿切尔的耳朵喊喳说:“那些老想拨乱反正的人真奇怪。家里面有个最糟糕的厨师的人,总爱说外出就餐中了毒。可我听说我们的朋友劳伦斯的这顿臭骂是事出有因的:这一次是打字员,据我所知…”
这些谈话从阿切尔耳边掠过,就像没有知觉的河水不停地流啊流,而且不知道何时才该停。他从周围一张张脸上看到了好奇、好玩甚至快乐的表情。他听着年轻人的笑声,听着范德卢顿先生和梅里先生对阿切尔家的马德拉葡萄酒独到的赞誉。透过这一切,阿切尔朦胧感觉到他们对他都很友好,仿佛看管他这个自认的囚犯的那些警卫,正试图软化他们的俘虏,这种感觉更加坚定了他获得自由的强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