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飞舞，但声调残忍。接着，他声音一变，结束了那个故事。

我不以为然。我说，由疯最后判决，审讯是无效的。

他说完便站起。我觉得他向我下了逐客令，从那一刻开始，我这个人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旁遮普省各族男女汇成的一人，有的在祈祷，有的在诵唱，朝我们拥来，几乎把我们卷走：那些狭窄的院落比长门厅大不了多少，竟然来这么多人，真叫我吃惊。另一些人是从左邻右舍来的；他们准是过短墙过去的…我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才挤开一条路。在最后那个院里，我遇上一个赤、黄冠的男人，人们纷纷吻他，踊跃捐输，他手里有一把剑，剑上沾有血污，因为这把剑死了格兰凯恩，格兰凯恩的残缺的尸则是在后院厩里找到的。

老不声了，显得心事重重。我得找些话来说，便问他审判了几天。

"被告接受了这个法官，"他回答说。"也许他明白，假如密谋者释放了他会有危险，他只能从一个疯那里得到非死刑的判决。据说人们告诉他法官是谁时，他哈哈大笑。由于证人数目庞大，审判过程持续了许多日日夜夜。"

这时候，有几个人从庆典活动中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第一次抬正视我。然后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说：

我打听那些密谋者的下场。

"他无畏无惧地死了；那些无赖恶有时候很气。"

些不太坏的人额手相庆，因为他们认为法治总比混为好。那个基督徒上任不久就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的人都从轻发落。最初，我们并不怪罪于他，因为谁都不清楚他推行的英国司法制度，新长官的明显的倒行逆施也许自有他的奥妙。我们总是往好里想，认为他总有他的理，但是他同世界上所有贪官污吏的相似之实在太明显了，到来，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他成了暴君，穷苦百姓（他们一度对他寄予厚望，现在发觉看错了人，格外忿恨）打定主意要绑架他，加以审判。光说不是不够的；计划必须付诸行动。除了脑简单、少不更事的人之外，也许谁都不信这个大胆的计划能够实现，但是成千上万的锡克族和穆斯林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一天居然难以置信地到了他们谁都认为是不可能到的事情。他们绑架了司法长官，把他囚禁在偏僻郊区的一间农舍里。然后，他们遍访遭受他伤害的人，或者（在某情况下）寻找那些遗孤遗孀，因为那些年来，这个屠夫手中的剑从没有休息过。最后，也许是最艰的工作，是寻找并任命一位审判司法长官的法官。"

"由一个疯于来判决，"他重复了一遍。"以便神的睿智通过他的嘴来表达，让人的狂妄自大到羞愧。疯的名字已被人遗忘，或者本没人知，他赤或者披着褴褛的衣服在这一带街上转悠，老是用大拇指数自己的手指，或者同路旁的树木调笑。"

"我不知，"老耐心地说。"这些事情过了多年，早给遗忘了。也许他们被判了罪，但判罪的是人，决不是神。"

"你讲的事情在什么地方？"我问。"在一间农舍？"

这时候，有几个妇女了屋，打断了他的话。

"谁都知每一代都有四个正直的人，秘密地支撑着天宇，并在神面前证明了自己当之无愧：这四个人中间准有一个最称职的法官。但是人海茫茫，湮没无闻，相见不一定相识，何况他们自己也不知负秘密使命呢？于是有人主意，既然我们无缘辨识贤人，那就从痴骏中间去找。这一意见占了上风。《古兰经》学者，法学博士，有狮之称、信奉一个神的锡克族，信奉众多神祗的印度教徒，宣扬宇宙的形状像是叉开两的人的哈毗拉和尚，拜火教徒和信奉犹太教的黑人组成了法，但是最终的判决给一个疯于去。"

"我说过他们把他囚禁在一间农舍，并没有说在那里审判。是在这座城里审判的：在一座普通的房，像这里一样的房。房与房差别不大，重要的是那座房建在地狱还是建在天堂。"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接着说：

"不多不少，恰恰一十九天，"他更正说。"那个狠心狗肺的家伙听了判决，刀了他脖。"

"至少十九天吧，"他回答说。从庆典活动来的人又打断了他的话；穆斯林是不准喝酒的，但是来的人的脸和声音仿佛都像喝醉酒似的。其中一个朝老喊了句什么，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