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
骑师们陆续从咖啡馆里现身出来,昂首阔步地拨开人群,牵出自己的羊。我们看中六号骑师,口袋里掏出小刀,把木棍两端都削尖。在我看来,这是好兆头。另一位骑师则对主办单位大发牢骚。一辆汽车从狭窄的小街那头开来,打断了双方争执。一个年轻女子下车来,手上拿着一张地图,脸上的表情迷惘。她问怎么上高速公路。
通往高速公路的路被10只羊、200个看热闹的人,以及一辆音乐车给堵住了。年轻女人说,我就要走这条路。她回身上车,开始向前移动。
惊愕、一片混乱。主办人员和几个骑师把那辆车团团围住,敲打车顶、挥舞木棍从那仍在移动的车轮下,抢救必死无疑的山羊和儿童。看热闹的人群则向前拥挤,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陷身人潮的车,终于不得不停住,年轻女人坐在车内,两眼直视前方,忿忿地紧抿着嘴唇。退后!主办人员怒吼,手指着那车来的方向,并招手要群众让路。引擎发出恶毒的嘎扎嘎扎声,那车掉转头,在群众鼓掌欢呼声中,气冲冲地往街的那一头开去了。
参赛者集合到起跑线,骑师们检查羊脖子上的绳索栓紧了没有。羊儿对这戏剧性的一刻无动于衷。6号去啃7号的背心,9号妮妮是我们的第三选择,坚持把头朝后,与其他羊反向而立。骑师抓住它的角硬转它过来,两膝紧夹着它,让它保持正确方向。它的马帽碰歪了,遮住它的一只眼,活像个游手好闲的狼子。我们怀疑自己在它身上下赌注是否明智。我们指望它得第三名,但从她视线既不清,又缺乏方向感看来,显然没什么希望。
准备出发了。训练了几周甚至几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角并角,背心接背心,它们静候起跑的命令。一位骑师大声打了个呼哨,它们开步跑了。
意外事故
走不到50公尺,已可看出羊儿并非天生的运动员,不然就是误解了参赛的目的。有两只才跑了几公尺便煞然止步,骑师只好拉着他们走。另一只起跑之后才想起来它在半小时前早该做的事,而在第一个转弯处停下来排便。妮妮,也许是因为帽子遮眼的缘故,在转弯处直冲向前,把它的骑师甩入观众群中。其他赛羊,在各种激励方式的刺激下,零零落落地爬上山去。
“踢他们的屁股!”我们的大肚皮朋友吼道。那位巴黎女子,被挤到我们身边来,闻言向后一缩。大肚皮能上能下因而更乐意提供一些本地情报。“知道吗?”他说:“跑最后的那一支要被吃掉,用烤肉叉子烤来吃。真的哟。”巴黎女子把太阳镜从发际拉出,戴好。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跑道环绕村中高地,绕一圈之后下坡经过喷水池。喷水池给改装成一道水上防线,两边堆干草,中间拉上塑胶布,选手必须涉水或游泳而过,才能抵达咖啡馆外的水球终点站——真是对合作与精力的严峻考验。
比赛进展的状况由中途观察员大声传报。我们得到的消息是,1号和6号在互争领先。只有9只羊过去,还有一只不见了。“可能喉管给割断了吧,”大肚皮对巴黎女人说。她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人群,另寻最佳的观察位置。
喷水池那方传来噗通水声,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声叫骂起来。有人吃了水上防线的亏了——是一个小孩,浑身湿透地站在及腰的水中,大声喊叫:
“羊来了!羊来了!”
女孩的母亲唯恐孩子被羊群踩成肉泥,拉起裙子进水中。“看她的大腿!”大肚皮一边说,一边亲吻自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