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那边，话里有话了："你也权当没说——权当今天没来。"白老师看到了这个女人目光里的辅助线，连忙推两只掌，附和："我什么也没说，申主席什么也没听见。"便端起茶杯，把话题岔开去了。他夸奖申主席的茶，越夸越觉得下的茶叶像鱼了，在杯的底款款浮动、闲游，栩栩如生呢。

当天夜里白老师和杨妹很愉快地了一回房事，两个人都舍得力气。这对穷夫妻终于有了自己的产业了。一切顺利的话年底少说也有几千块。那些闪闪亮亮的鳞片可全是现钱呢！贫贱夫妻百事哀，哀到极好事来，古人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楼梯的过一片漆黑，昨天晚上《晚间新闻》过后白老师就关掉了楼里的所有路灯。天上有月亮，有乌云，月亮的光线十分黯淡，随乌云的位移时隐时现。天上人间无不现事态的危险与残酷。白老师手提着鱼袋，迅疾地贴墙而行。他的脚上是一双黑胶底运动鞋，步履无声无息，像一阵风，像机灵的猫科动。白老师来到池边，他看到了路灯底下自己的影，有些怕。白老师侦察了一遍，没有动静，立即跑到边，把鱼袋浸了池中，鱼袋之后白老师松开了手。溶于，所有的鱼苗在想像里四纷飞，真是如鱼得呵！但是没有一声音，这一很关键。这一从本上保证了这次伟大的行动真正到了人不知、鬼不觉。白老师没有逗留，说撤就撤。到家的时候他的妻早就坐在客厅里等候他了。这位堂白案组的女勤杂工压低了声音问："成了？"

白老师呼一气，说："成了。"

堂里鱼饲料很多，怎么把饲料倒下溟池里去，这一，让白老师和杨妹疼了一阵。天黑了是行不通的，天黑了之后隐蔽是了，但隐蔽可疑就增大了，平平常常的事情鬼鬼祟祟地去什么？这就显得盖弥彰。最后是白老师定下了方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杨妹照办了。她在正午时分把大米饭和碎菜叶都堆在案板上，而后到围裙的下摆里去，走到池边，撩起下摆，"呼"地一下掀去。掸一掸。多平常？多隐蔽？大的事都称不三钱，万事难在，就如同蛇钻老鼠，过得去，就过得去。

购买鱼苗和投放鱼苗，行得相当诡秘，全校没有一个人知这个秘密。夜之时，白老师悄悄下了床，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手电。他把鱼苗从浴缸里捞来，装事先准备好的塑胶袋，然后，白老师关上手电，倾听了片刻，打开门去。

白案组女勤杂工杨妹开始了她的地下工作。地下工作有一暗窥视生活的刺激，让胆小的胆大，胆大的心细。依照杨妹与白老师的周密署，杨妹每天至少往鱼塘，也就是溟池里投一次，据就地取材这个原则，鱼的主要原料是堂里的剩饭、剩馒和新鲜的蔬菜叶。杨妹是一个衷于说笑的女人，但鱼苗下了鱼塘之后杨妹寡言多了。人就是这样，有了自己的事业言行上就庄重起来了，自从杨妹的心里有了鱼，她的脸上就如同溟池的面，又周密又亮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