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哈桑在回家的路上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那个女人跟踪他了。战争年代大分女间谍都是娼，而和平时期娼们都能成为间谍，这真是诗人哈桑的大不幸。那个女人一直跟到哈桑的楼下，一直看见哈桑门，一直看见哈桑的窗亮起灯光。女人从幼儿师范学校退来，打了两个寻呼，把哈桑家的准确地址留到朋友的汉显寻呼机上去，随后叫了一辆租，到电游艺厅去继续她的角游戏。叶雅林老师从校外归来的时候教工楼的空地上围了好几圈师生，有人正在楼上大叫，伴随着一阵打砸，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接下来三四个男人真的从她的家门来了，他们一路走一路骂，骂得极难听，但却是打完了、砸过了的解气吻。叶雅林老师听了灾难，她从那些骂人的话里听来了，灾难就在她的家里，伴随着窗的灯光呈现生存的癔态，呈现夜间的骇人的局面。叶雅林老师没有敢面。她躲在暗。叶雅林老师谢上帝留给她一块黑暗。这块温柔仁慈的黑暗挽救了她。至少，在某一个时刻黑暗帮助了这个辛苦与痴情的古典女人。

但女人还是带哈桑走了。女人叫了一辆租车，把哈桑带到了一幢楼的四楼上去。哈桑一门就闻到了一内分的燠杂气味。哈桑走到窗前，这座大楼居然就在幼儿师范学校的后，站在四楼还能看见溟池呢，溟池的再那边不就是诗人哈桑的家么，这一刻的溟池真是漂亮，墨黑墨黑的像抒情诗人的瞳孔，眨都不眨一下。女人关上门，贴在门板上，两只手背在后，不动，看他的手段。无聊的时候捕鱼是一乐，一条小银鱼让傻瓜去捕也是一乐，的确是很好玩的，就是贴上一回生意又能有什么，反正也亏不掉什么的。哈桑拉上窗帘，回过来，走到她的面前，两只手支在门上，把女人关在怀里了。女人说："君动不动手。"哈桑吻她一，说："君先动，再动手。"这么说着竟把她抱起来，十分孟狼地丢在席梦思上，女人在席梦思上颠了几下，生气了，很不兴地说："怎么这样？"哈桑用压住她，十分熟稔地把她扒了，脸上的赘疣闪耀白的油光，看上去无比地邪与下。女人突然生一厌恶，就是给钱姑也不肯和他的，女人厉声说："放开，你怎么这样？"哈桑说："装淑女有什么劲，我一就看你了。"

"什么两码事嘛。"

说："俗了。两码事。"

"两码事。俗了。"

哈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半钟，昨天晚上他被揍得不轻，嘴里了很多血。客厅里躺了许多皿的碎片。整个家像农贸市场上的生猪，被解构得面目全非。哈桑坐起来，了一支烟，突然记起来叶雅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哈桑胡吃了几块饼，倒下又睡了。这个回觉一直睡到下午两。下午两诗人哈桑真的饿空了，就叫了几声妻的名字，没人应。哈桑下了楼，打算到门吃一碗面。刚走了两步听到溟池那边响起了纷的脚步声，有人尖叫说"漂上来了"。哈桑不关心溟池里的事，那些都是小市民的混杂故事，和诗人永远沾不上边的。哈桑坐在小店里吃了一碗面条外加十只锅贴。饱了。这时候有人从校门来，说，叶雅林老师的尸从溟池底下漂上来了。

哈桑完了，躺下来，长长地一声叹息。女人躺在一边大大地换气。哈桑拍拍她的，说："知足吧。你知你和谁上过床了？——你和著名诗人在床上共过事呢，我的名字可是上过世界名人录的。"女人不说话，她咽不下这气，女人坐起，说："你少废话，给钱，一千五。"哈桑说："又俗了。"女人说："嫌俗你给三千，——你给钱。"哈桑拽过上衣，上烟，平静地说："钱我是不能给的，——那成什么了？我从不那事的。你们这事的女人，不和名人厮守能有什么大息？自古就有娼成了大明星的，名垂青史呢，凭什么？湘兰后有王登，柳如是后是钱谦益，董小宛有冒辟疆，李香君有侯方域，卞玉京有吴伟业，侯慧卿有冯梦龙，而你呢？——有我。你总不会不想成名罢？"女人踹了他一脚，有些气急败坏，说："我要成名什么？——给钱！你他妈给不给钱？"哈桑摇摇，开始衣服，忧伤地说："俗。钱我是不能给的，再说我也没有，要钱没有，要诗我可以送你一首。"

女人推了他一把，说："你一看什么了，你他妈的买双鞋还得问问价！"哈桑摁住她的手，又吻了一回，说："告诉我，你是什么鞋？"女人的挣扎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女人正："放开，你下来！"哈桑不下来，说去就去了，真的是说时迟，那时快。女人原想逗他解解闷的，没料到居然栽在这东西的手上。哈桑开始动，女人想收住，但收不住，只好跟着他动，一边动一边骂："下作，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