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有庆家的和王连方

有庆家的和王连方的事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事实上，他们没有事。王连方真正爬上有庆家的shen，还是在一九七○年的冬天。时间并不长。要是细说起来，有庆家的zuo完小月子不久就和王连方在路口上认识了。王连方和蔼得很，目光甚至有点慈祥。但是有庆家的只看了他一yan，立即看chu王连方的心思来了。有了一官半职的男人喜huan这样，用亲切微笑来表示他想上床。有庆家的对付这样的男人最有心得。她冲王连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dao被他睡是迟早的事，什么也挡不住的。有庆家的心里并不luan，反而提早有了打算。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要先怀上有庆的孩子，先替有庆把孩子生下来。这一条是基本原则。还有一点不能忘记，既然是迟早的事，迟一步要比早一步好。男人都是贼，进门越容易，走得越是快。有庆家的在这个问题上有教训，历史的经验不能忘。

但是王连方急。有庆家的认识王连方的时间不算长，已经gan受到这一点了。他在寻找和创造与她单独见面的机会。不guan怎么说，当着外人的面王连方还是不好太冒失。猫都知dao等天黑，狗还知dao找角落里呢。王连方要是逛到她家的天井里来了，有庆家的热情得很，嗓门扯得像报幕，还到隔bi去讨开水，高声说：“王支书来了，看我们呢。”王连方很窝火。但是你不能对人家的热情生气，只能亲切，再加上微笑。有庆家的大大方方的，把一切全zuo在明chu1。这和胆小慎为和时刻小心的女人大不相同了，你反而不好下手。你不能像公ji那样爬上去就摁母ji的脑袋。王连方有一次都跟她把话说破了，说：“有庆这个呆子，我哪一天才享到有庆那样的呆福。”有庆家的心口咯噔了一下，都有点心动了。但是有庆家的装chu一脸的没心没肺，嗓子还是那么大，反而把王连方弄得提心吊胆了。

不过有庆家的却拿nie着分寸，决不会让王连方对她绝望。王连方要是对你绝望了，到tou来你一定比他更绝望。有庆家的知dao自己，懒。懒的人必须有靠山，没靠山只能是等死了。那一回生产队长已经摊派有庆家的沤fei去了。沤fei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儿，工分又低。生产队长这样摊派有庆家的，显然是给她颜se了。有庆家的扛着钉耙，夹在男人堆里一路说说笑笑地向田里去。迎面却走来了王连方，一起招呼过了，走chu去十来步，有庆家的却回过shen，来到王连方的面前。她把王连方衣领上的toupi屑掸干净，随后扯chu一gen线tou。有庆家的没有用手，而是把脸俯上去，用牙齿咬住了，咬断，在she2尖上打成结，很波俏地吐了chu去。有庆家的小声说：“死样子，一点不像支书，替我沤fei去！”有庆家的没tou没脑地丢下这句话，王连方被弄得魂不守舍，幸福得两yan茫茫。有庆家的当然没有和那些男人一起沤fei，她只是在地tou站了一会儿，把绿格子方巾从touding上摘下来，窝在手里tou，说“不行”说她得“先回去”有庆家的当着队长的面扛上钉耙打dao回府了。pigu一扭一扭的，像拖拉机上的两只后lun。没有人敢拦她。谁知dao她什么“不行”了呢？谁知dao她“先回去”干什么呢？

到了一九七○年的冬天，有庆家的对自己彻底死了心了。她不可能再怀上。有庆似乎也放弃了努力，他忙不chu什么tou绪来。一赌气，有庆上了水利工地。大中午王连方来了。有庆家的刚刚哭过，想起自己的这一生，慢慢地有了酸楚。她不知dao自己错在哪儿，怎么会落到这一步的。有庆家的当初是一个心气多旺的姑娘，风tou正健，chu1chu1要qiang，现在却chu1chu1不甘，chu1chu1难如人意了，越想越觉得没有指望。王连方进门了，背着手，把门反掩上了。人是站在那儿，却好像已经上了床了。有庆家的并没有吃惊，立起shen，心里想，他也不容易了，又不缺女人，惦记着自己这么久，对自己多少有些情意，也难为他了。再说了，作为男人，他到底还是王家庄最顺yan的，衣有衣样，鞋有鞋样，说chu来的话一字一句都往人心里去，牙也干净，肯定是天天刷牙的。有庆家的这么一想，两只肩tou松了下去，望着王连方，凄凉得很。yan泪无声地溢了chu来。有庆家的慢慢转过shen，走进屋里，侧着shen子缓缓地拿pigu找床沿，揿下tou，脖子拉得长长的，一颗一颗地解。解完了，有庆家的抬起tou，说：“上来吧。”

有庆家的到底是有庆家的，见过世面，不惧王连方。就凭这一点在床上就qiangchu了其他女人。王连方最大的特点是所有的人都怕他。他喜huan人家怕他，不是嘴上怕，而是心底里怕。你要是咽不下去，王连方有王连方的办法，直到你真心害怕为止。但是让人害怕的副作用在床上表现chu来了。那些女人上了床要不筛糠，要不就像死鱼一样躺着，不敢动，胳膊tui都收得jinjin的，好像王连方是杀猪匠，寡味得很。没想到有庆家的不怕，关键是，有庆家的自己也喜huan床上的事。有庆家的一上床便ti现chu她的主观能动xing，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没人敢zuo的动作她敢zuo，没人敢说的话她说得chu，整个过程都惊天动地。zuo完了，还侧卧在那儿安安静静地liu一会儿yan泪，特别地招人怜爱，特别地开人胃口。这些都是别别窍的地方。王连方一下子喜huan上这块rou了。王连方胃口大开，好上了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