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真正发现玉秀不对是在汰洗发的时候。到了第二遍，玉秀本来该把脸盆里的泼了，玉秀却没有，反而蹲下了，目光直直的，一动不动。嘴里的动静倒是相当大，像是被着了。玉米注意到玉秀的额上挂着几颗汗珠，说：“你还穿着什么？”玉秀没有动，目光却特别地固执，慢慢地向墙边退。玉秀一到了墙边好像找到了什么依靠，歪在墙上，闭上，嘴张得大大的，还是没有一声音。玉秀把她的双手伸到了大衣的里面去了，在大衣的里面慌地解，扯，拉。是一布带。玉秀就那么闭着睛，张着嘴，一一地把布带往外拽，越拽越多，越拽越长，都有像变术了。后来玉秀长长地了一气，这一次声了。玉米听见玉秀“哦”了一声。既像痛苦不堪，又像快乐万分。随后又忍住了，没了动静。

玉米发现不对了，觉得事情大了，走到玉秀的跟前，披着，上不停地滴。玉米小心地拽了拽玉秀的大衣，玉秀这一回

忙说：“郭师娘，你放心，我以党保证。”玉米听到这句话，站了起来，重新坐下去，脑里却开始盘算医生的问题：孩生下来之后怎么“理”呢？怎么理呢？是男是女都还不知呢。

太懒懒的。晒来晒去，玉米的都有些了。王连方还在和外孙女“开会”玉米则不停地挠，越挠越。玉米想，还是洗个吧。这个决定是心血来的。玉米把玉秀喊到天井里来。这丫今天更懒，整个上午都无打采的，一有空就躺在了床上。玉秀不是懒，而是肚疼了。玉米让玉秀给她倒。玉秀走路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痛苦的神，像忍着什么。玉秀给玉米架好洗盆，开始给玉米洗了。她的两只手放在玉米的上，三心二意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手指也不利索，一会儿特别卖力，一会儿又绵绵的，还要停下来歇会儿。一旦停下来了，玉秀的咙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很困难的声音。最终又发不什么声音了，只是不停地气。玉米有些不耐烦，说：“玉秀，怎么啦？”玉秀没有开，嗓里“嗯”了一声。

玉秀到底不甘心，她用胳膊撑住了床面，想起来，脖却没了力气，脑袋挂在那儿，满的发也挂在了那儿。玉秀歪着脑袋，说：“，扶我一下。我要去看看。就看一，我死也瞑目了。”玉米一把甩开了，冷笑一声，说：“死？不是我瞧不起你玉秀，要死你早死了。”玉秀还支撑了一会儿，但那一气到底松下去了，躺下去，不动了。彻底地安稳了。玉秀好看的睛望着天板，一眨不眨的，目光奇地清澈，奇地亮。玉米看着这个嫡亲的妹妹，突然涌起一阵绝望，太伤心了，到底没有忍住，泪全下来了。玉米捂上脸，在掌的背后咬着牙齿说：“脸都给你丢尽了。”31.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究竟年轻，不到半个小时玉秀就把孩生下来了。顺当得很。医生走到门，拉下脸上的大罩。玉米走上去，一把拉住医生的手，问：“男的女的？”医生说：“男的。”玉米不说话了，心里过一阵难言的酸楚。玉米对自己说：“下作的东西，你倒有本事。”医生望着她，还在那里等。玉米的嘴动了几下，叹了气说：“还是送了吧。”一切都关照好了，玉米走了病房，青着脸，站在玉秀的面前。玉秀面无血，脸比纸还要苍白，整个人也没有一丝力气。玉秀的手却从被窝里伸了来，轻声说：“，让我看看孩。”玉米没有想到玉秀居然有脸说这样的话来，一张脸即刻就涨紫了，脱说：“玉秀，你要脸吧！”玉秀着气，咽了一说，人却格外地固执。玉秀说：“，求求你。”玉秀无力的指已经抓住玉米的胳膊了。玉米甩开了，说：“死了。扔在茅坑里。——你能生什么好东西来！”玉秀听完玉米的话，目光白的，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