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秧咳了一声，楚天侧过来。玉秧知，楚天肯定侧过来了。楚天的这一个侧顿时改变了玉秧心的基本局面，她的心格噔了一下，沉下去了，向着幽暗和难以言说的地方，一一地落。而却有古怪，反而轻了，往上飘。阅览室里的空气稠密了起来，灯光却是的，有了抚摸和拍打的动势。玉秧突然想哭了。并不是悲伤。一悲伤都没有，就是想哭，把自己哭散了才能够说明自己的问题。稍稍调整了一会儿，玉秧从书包里取了笔记本。这本面抄还是玉秧新买的。玉秧打开来，用工整的楷把楚天发表在橱窗里的诗句写在了第一页上：你/一二九/是火炬//你/一二九/是号角//你是嘹亮/你是燃烧。写完了，打上破折号，在破折号的后面写上了“洪海”这三个字。这一来“洪海”这三个字就有了“尔基”、“莎士比亚”或“尔扎克”的意思了。玉秧吃不准是“红”还是“洪”想了想，还是“洪”毕竟是男生，不会是“红”吧。把这一切都妥当了，玉秧在笔记本的扉页的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姓名。想了想，又注明了八二(3)班，412宿舍。玉秧以为自己会慌，却没有。奇地镇静。玉秧板着脸，把笔记本往外推了推。站起，去了。玉秧走图书馆大门的时候那一阵猛烈的心慌才扩散开来。一直扩散到手指的末梢。玉秧现在反正也不住它了。随它去吧。

楚天把玉秧的笔记本还给玉秧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依然是在图书馆。楚天没有躲躲藏藏的，直接走到玉秧的跟前，把玉秧的笔记本放在了玉秧的面前。没有人注意到玉秧的这一边发生了什么。玉秧打开笔记本，上有楚天的亲笔签名。原来还是错了，是“红”不是“洪”玉秧慌忙合上，心里一神秘的门却被撞开了，涌来许多东西，这些东西蛮不讲理，眨的工夫已经是汪洋一片了。玉秧害怕了，张得近乎厥。我这是恋了，玉秧想，我这一定是恋了。

太大了也，怎么敢的呢？这一天的傍晚玉秧的睛一直在跟踪楚天，楚天后来走了图书馆。玉秧在门徘徊了片刻，去了。楚天已经在阅览室的长椅上坐下来了，正在阅读。玉秧一坐在了楚天的边，拿书，认真的样来。玉秧到底“阅读”了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玉秧和楚天坐在一起，肩并着肩。由于是图书馆，外人一都看不什么异样来的。玉秧耷拉着，努力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玉秧的脸一直红着，这是玉秧对自己极为不满的地方。“睛是心灵的窗”这句废话是谁说的？对于心中有的人来说，脸上的肤才是心灵的窗呢。窗红彤彤的，像贴了大红的“喜”字，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