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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来的现让筱燕秋看到了希望。来是"嫦娥"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最充分的理由。筱燕秋宛如一个绝望的寡妇,拉扯着惟一的孩。只要有来,筱燕秋的香火终究可以续上了,这是老天爷对筱燕秋的最后一补贴,最后一来刚过了十七岁,严格地说,还是一个女孩。但是来从来就不是女孩,她天生就是一个女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一个风情万的女人,一个风月无边的女人,一个她看你一就让你百结愁的女人。这不是早熟,只能说,它与生俱来。来在十七岁的这个夏天就此步了青衣的黄金年段,段该有的都有,该没的都没。腰肢里着一天成的婀娜态,风态。来的一双睛里有一独特而妙的神采,她看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看,而是盼顾,左盼盼,右顾顾,有目盼兮的意思,有依依不舍的意思,还有此怨不知所从何来的意思。来运动的珠就像戏台上的运,她有一将最戏剧化的程式还原到生活中来的禀赋,她同时还有一将最日常化的动态提升到戏台上的异质。而来的变声期也是格外地顺利,居然没怎么在意说过去就过去了,许多演员过不了变声期这么一个鬼门关,昨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觉睡来,好嗓已经被鬼偷走了。

老天爷创造一个脸不容易,老天爷创造一个青衣同样不容易。筱燕秋是其中的一个,其中的另一个则是来。

在镜面前,亲目睹着自己一天一天老下去,亲目睹着著名的"嫦娥"一天一天地死去。她无能为力。焦虑的过程加速了这死亡。用手拽都拽不住,用指甲抠都抠不住。说到底时光对女人太残酷,对女人心太,手太狠。三十岁,我的亲爹,我的亲娘。三十岁生日那一天筱燕秋一回喝了酒,不到二两。筱燕秋醉得不成样。酒后的筱燕秋握着剪刀把厨房里的围裙剪成了两块。她把两块白布在手上,权当了袖。筱燕秋挥舞着油迹斑斑的围裙,跌跌撞撞,油盐酱醋的罐倒了一厨房,咣丁咣当的,碎了一厨房。她的手不知被什么碎片刮破了,鲜红的血淌在袖上,红白相间的围裙在半空中抛上去,又落下来,再抛上去,再落下来。面瓜冲了厨房,抱住了筱燕秋,筱燕秋愣愣地盯着面瓜,喊面瓜"亲娘"。筱燕秋用纯正的韵腔对着面瓜念起了白:"亲——娘——啊——啊!"面瓜知筱燕秋醉了。面瓜担心妻的叫喊传播去,他把带血的围裙堵在了筱燕秋的嘴边。筱燕秋的嘴给堵了,腹却激了起来,一的,嗓里发母兽的呼噜声。面瓜心疼万分,不住地喊燕秋的名字。筱燕秋侧过,回望着面瓜,叫不声。然而,她的腹还在叫,面瓜看得见。她用她的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亲、娘、啊、啊、啊、啊!"

"千生万旦,难求一净"。这是旧时的艺人留下来的古话了。其实这话不对。筱燕秋从一开始就不能同意这句话。生、旦、净、末、丑,唱脸的固然难求一个,然而,没有一个行当的演员可以成千上万地一把抓。自古到今,唱青衣的成百上千,真正把青衣唱意思来的,真正领悟了青衣的意蕴的,也就那么几个。唱青衣固然要有上好的嗓音,上好的段,——可是好嗓音算得了什么?好段又算得了什么?的青衣最大的本钱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哪怕你是一个七尺须眉,只要你投了青衣的胎,你的骨就再也不能是泥的,只能是的,飘到任何一个码你都是一朵雨的云。戏台上的青衣不是一个又一个女,甚至不是别,而是一象的意味,一有意味的形式,一立意,一方法,一生命里的上上。女人说到底不是长成的,不是岁月的结果,不是婚姻、生育、哺的生理阶段。女人就是女人。她学不来也赶不走。青衣是接近于虚无的女人。或者说,青衣是女人中的女人,是女人的极致境界。青衣还是女人的试金石,是女人,即使你站在戏台上,在唱,在运,在运手,所谓的"表演"、"戏"也不过是日常生活里的基本动态,让你觉得生活就是如此这般的——话就是那样说的,路就是那样走的;不是女人,哪怕你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床上,你都是一个拙的戏,你都在"演",演也演不像,越演越不像人。与此相应的是,脸则是一个绝对的男人,或者说,是绝对男人的绝对侧面。男人就应当是简单的,所有的心只是一张脸谱,简单到夸张的程度,简单到恒久与一成不变的程度。所以,戏的衰退首先是男人与女人的携手衰退。是的一天不如一天。

来这孩命好。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给预备好了的。虽说只是嫦娥的B档,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二郎神的灵光已经照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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