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的时候一阵恶心重又犯上来了，顺带着还涌上来一些酸。筱燕秋呕了几，突然愣住了。她想起来了。筱燕秋终于想起来了。她知这些日到底是什么事还没了。她惊了一汗，站在池的面前，一五一十地往前推算。从炳璋第一次找她谈话算起，今天正好是第四十二天。四十二天里她一直忙着排戏，居然把女人每个月最要的事情忘了。其实也不是忘了，破东西它本就没有来！筱燕秋想起了四十二天之前她和面瓜的那个疯狂之夜。那个疯狂的夜晚她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居然疏忽了任何措施。她这三亩地怎么就那么经不起惹的呢？怎么随便一什么它都能长果来的呢？她这样的女人的确不能太得意，只要一忘乎所以，该来的肯定不来，不该来的则一定会叫你现。筱燕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先是一阵不好意思，接下来便是不能遏制的恼怒。公演就在前，她那天晚上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大夹呢？筱燕秋望着池上方的小镜，盯着镜中的自己。她像一个最鲁的女人用一句最下作的话给自己了最后总结："你妈的，夹不住大的贱货！"

筱燕秋的家离医院有一段路，筱燕秋还是决定步行回去。一路上她生着自己的气，更多的是生面瓜的气。到家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在生面瓜的气了，而是对面瓜充满了仇恨。一家门她就没有给面瓜好脸。筱燕秋没有吃，没有洗，倒下便睡。

但是筱燕秋并没有睡。面瓜在夜人静的时候听到了她的沉重叹息。她把气得那么，而呼的时候却故意收住了，静悄悄的，好像故意不让人听见似的，这又瞒得住谁呢？面瓜也轻轻地叹了一气。生活了问题了，生活绝对了问题了。面瓜看到了生活的尽。

面瓜开始缅怀起过去。一个人学会了缅怀，必然意味着某一东西走到了尽。面瓜是在筱燕秋最落魄的时候鸠占了雀巢，两个人原本就不般的。人家现在又能演戏了，又要大明星了，了嫦娥的人除了想往天上飞还往哪儿飞？她迟早总是要飞回到天上去的。这个家离飞狗的日绝对不远了。面瓜记起了筱燕秋这些日里的诸反常，面对着夜的颜，兀自冷笑了一回。

肚成了筱燕秋的当务之急。筱燕秋算了一下日，这一算一凉气一直到了她的小肚。公演的日就在前，要是在戏台上犯了恶心，呕吐起来，救火都来不及的。首选当然是手术。手术净、彻底，一了百了。可手术到底是手术，之苦还在其次，恢复起来可实在是太慢了。上了台，你就等着"刺儿"吧。筱燕秋五年之前坐过一次小月，刮完了骨便了，拖拉了二十多天。筱燕秋不能手术，只有吃药。药产不声不响的，歇几天或许就过去了。筱燕秋站在池的前面，愣在那儿，突然走了卫生间，直接往大门的方向去。筱燕秋要抢时间，不是和别人抢，而是和自己抢，抢过来一天就是一天。

一大早筱燕秋吃掉最后两粒药片，坐在家里静静地等。上午九，筱燕秋带上换的纸巾往医院去。医

筱燕秋没有请假，说到底产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光荣，没必要得路人皆知。只不过筱燕秋有扛不住"珠亭"的药反应。她恶心得厉害了，骨全轻了，像是从月亮上刚飞回来的。筱燕秋用力支撑着，总算把这一天的排练过来了。但是，她的仇恨却与日俱增。筱燕秋这一次总算把面瓜恨到骨里了。第二天的夜晚是昨天晚上的翻版，气氛却比昨天更为凌厉。筱燕秋走家门的时候更加严峻地着一张脸，不吃，不喝，不洗，不说，一声不响地上床。家里异样了。冬天的风一起堵在了面瓜的门，顺着门扁扁地劈了来。面瓜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不知所以，不知所措。

事俱备，只欠东风。

响排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个上午筱燕秋已经是第五次上卫生间了，一大早起床的时候筱燕秋就发现上有些不大对路，恶心得要了命。筱燕秋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前些日服用了太多的减药，受好像也是这样的。第五次走卫生间之后，筱燕秋的脑里一直挂牵着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一时又有想不起来，反正有一件要的事情一直没有。筱燕秋就觉得自己胀得厉害，不住地要小解。其实也不什么。利用小解的机会筱燕秋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一件要的事情还没有。就是想不起来。

筱燕秋的手上了六粒白的小药片。医生待了，早晚各一粒，后天上午两粒，吃完了再去找他。小药片的名字起得实在是抒情，"珠停"。就好像筱燕秋的肚里这刻儿着的是一粒锃亮的珍珠，正在缓缓地生长，筱燕秋要的事情是把它停下来。难怪现在写诗的少了，写戏的少了，他们都忙着给大大小小的药起名字去了。筱燕秋望着手里的小药片，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楚。女人的一生总是由药相陪伴，嫦娥开了这个，她筱燕秋也只能步嫦娥的后尘。药实在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它们像生活当中特别诡异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