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

她哭chu了声音，哭了很久后听到shen后有咝咝的声响，仿佛也是哭泣之声，她回tou看见二十七个婴儿排成一队匍匐在地，他们似乎和她一样伤心。当她的哭泣停止后，他们咝咝的哭声也停止了。她不知dao他们跟在她的后面爬chu天坑，又一直跟着她爬到这里。她看着前面渐渐远去的城市，又回tou看看二十七个婴儿，知dao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她轻声对婴儿们说：“走吧。”

shen穿白se衣ku的李月珍缓步前行，二十七个婴儿排成一队在她后面爬行。yang光是陈旧的黄se，他们穿过闹哄哄的城市，走进宁静之中，迎来银灰se的月光，他们在宁静里越走越shen。

越过生与死的边境线之后，李月珍踏上一片芳草地，青青芳草moca了后面爬行的二十七个婴儿的脖子，yangyang的gan觉让二十七个婴儿发chu咯吱的笑声。芳草地结束之后是一条闪闪发亮的河liu，李月珍走入河水，河水慢慢上升到她的xiong口，又慢慢下降到她的脚下，她来到对岸；二十七个婴儿在水面上爬行过去，他们呛到水了，咳嗽的声音一直响到对岸。他们过河入林，在树林里李月珍不知不觉哼唱起某一个曲调，后面二十七个婴儿也哼唱起来。李月珍停止哼唱后，二十七个婴儿没有停止，夜莺般的歌声一直响到现在。

“你父亲来过，”李月珍说“杨金彪来过。”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继续说：“他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他很累，在这里躺了几天，一直在念叨你。”

“他不辞而别去了哪里？”

“他上了火车，去了当年丢弃过你的地方。”

我铭记着与父亲最后一夜的对话。我们挤在小店铺的狭窄床上，窗外路灯的光亮似乎昏昏yu睡，夜风正在抚摸我们的窗hu。父亲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他讲述我四岁时，为了一个姑娘把我丢弃在那个陌生城市的一块石tou上，他描述那块青se石tou的cu粝和石tou表面的平hua，他把我放在平hua的上面。他为此指责自己的狠心，一声又一声。可是父亲不辞而别，我没有想到这个，我去了很多地方找他，却没有想到他会坐上火车去了那里。

我父亲穿上崭新的铁路制服，这是他最新的制服，一直舍不得穿，直到离去的时候才穿在shen上。他拖着虚弱不堪的shenti登上火车，吃力地找到自己的座位，shenti刚刚在座位上安顿下来，火车就启动了。看着站台缓缓后退而去，他突然gan到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不知dao这么一走是否还能再见到我。

父亲告诉李月珍，在那个晚上，他没有睡着，一直在听着我均匀的呼xi声和时而chu现的鼾声，中间有一会儿我没有声息，他担心了，伸手摸了我的脸和脖子，我被惊醒，支起shenti看着他，他闭上yan睛假装睡着。他说我在黑暗里摸了摸他的shenti，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放进被子里。

我摇摇tou，告诉李月珍：“我不知dao这些。”

李月珍指了指shen前树下的草丛说：“他就躺在这里，一直在说话。”

我父亲找到了那个地方，可是没有找到那块青se的石tou和那片树林，还有那座石板桥和那条没有河水的小河；他记得石板桥的对面应该有一幢房屋，房屋里应该有孩子们唱歌的声音，他没有找到那幢房子，没有听到孩子们的歌声。父亲告诉李月珍，一切都变了，连火车也变了。当年他和我乘坐的火车黎明时刻驶chu站台，中午才到达那座小城。后来他独自一人乘坐的仍然是黎明时刻chu发的火车，可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那里。

李月珍问他：“你还记得那个地名？”

“记得，”他说“河畔街。”

他在早晨的yang光里走chu那个城市的车站，他的shen旁都是背着行李袋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去的旅客，他们像冲锋一样。他缓慢移动的shenti上空空dangdang，没有行李袋也没有行李箱，可是他的shenti比那些行李袋和行李箱都要沉重。他缓步走向chu站口，他的双手无力下垂，几乎没有甩动。

他站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声音虚弱地询问从shen旁匆忙经过的那些健康shenti是不是本地人，他询问了二十多个，只有四个说自己是本地人，他向他们打听怎么去河畔街，前面三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