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节

我没有起shen离去。前面的塑料椅子里坐着剩下的五个候烧者，shen穿破旧蓝se衣服dai着破旧白手tao的父亲低tou站在他们左侧的走dao上，一副随时听从他们招呼的样子。我gan到父亲伫立的shen影像是一个默哀者。一个候烧者转过tou来说了一句什么，他快步上前，低声回答候烧者的询问，然后退回到走dao上继续低tou伫立。我父亲对待自己的工作总是兢兢业业，无论是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还是在这里，都是如此。

剩下的五个候烧者先后步入炉子房之后，候烧大厅里空dang得好像连空气也没有了，只有昏暗的光亮来自相隔不近的蜡烛形状的bi灯。我看见父亲步履沉重走过来，我起shen迎上去，挽住父亲空空dangdang的袖guan，里面的骨骼似乎像一条绳索那样纤细。我搀扶父亲准备走向贵宾区域，那边舒适的沙发在等待我们。可是父亲制止了我，他说：

“那里不是我们坐的。”

我们在塑料椅子里坐了下来，我右手捧住父亲左手的白手tao，手tao上的破dong让我gan受到父亲手指的骨骼，脆弱得似乎一碰就会断裂。父亲没有目光的yan睛辨认似的看着我，让我gan到难以言传的亲切，我叫了一声：

“爸爸。”

父亲低下tou去，哀伤地说：“你这么快就来了。”

“爸爸，”我说“我一直在找你。”

父亲抬起tou来，没有目光的yan睛继续辨认似的看着我，继续哀伤地说：“你这么快就来了。”

“爸爸，”我问他“你是不是怕拖累我？所以走了。”

他摇了摇tou，轻声说：“我只是想去那里看看，我知dao病治不好了就想去那里看看。”

“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难过，我想到丢弃过你就难过。”

“爸爸，”我说“你没有丢弃过我。”

“我就是想找到那块石tou，在上面坐一会儿。我一直想去那里，天黑了就想着要去那里，天亮了看见你又不去了，我舍不得离开你。”

“爸爸，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我想过要跟你说，想过很多次。”

“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dao。”

“是怕我伤心？”

“不是的，”他说“我还是想一个人去。”

“所以你不辞而别。”

“不是的，”他说“我是想坐晚上的火车回来。”

“可是你没有回来。”

“我回来了。”他是死后回来的“我在店铺对面站了很多天，看见里面走chu来的是别人。”

“我去找你了。”

“我看见店铺已经是别人的，就知dao你去找我了。”

“我一直在找你。”我说“我去了那家商场，你走的那天发生了火灾，我担心你在那里。”

“哪家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