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民把我拉住，说：“危险，雅君！你这样去是找死！”

然后87派的人开始用音喇叭喊话：“保林派的人听着，林平文，大家还都是革命战友。顽抗到底等待你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很快，我们这边楼上的音喇叭也吼叫了起来，气势比他们更大：“87派你们听着，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叛了主席，尽快投降，还有悔过自新的机会。”

我把手一撑，就要起来。

这样你来我往的好几，这用大喇叭互相威胁和辩论，早就听得耳朵里面起茧了。只是彼此想用这招来打击一下对方的士气，以及为自己重新署争取时间。

看来87派的人也不敢妄动，如果到厂区里面，对他们一定没有任何好。

是一样的。喊号我绝对是声音最洪亮的，表决心也是最决的，批斗反革命和走资派我也绝对是冲在最前面，下手最重最不留情的一个。

怡巧她们这些女战士，都退在八号厂房里面，里面有不少中枪了的同志都在地上着翻着，满屋都是一血腥味。远远就看到怡巧正在帮着包扎一个同志。我三步并作两步跑

我略一沉思，的确应该先去问问怡巧她们。

坦克轰隆隆的冲了来，对于这样的钢铁怪，我们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曾经问过赵德民是怎么加红卫兵的，赵德民总是笑了笑，叫我别问了。但是我知，他也一定有过和我类似的内心折磨，了些和我差不多的事情。同样的，我也对我曾经过我父亲耳光的事情只字不谈，我很害怕在我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懦弱的表情。

我猫着腰起来，小跑了几步，靠近了我们前大队的队长王德贵，说：“王队长，我妹妹不知撤下来没有。我去问问庞怡巧她们。”

我用瞄准镜看到87派的几个女同志也从前门中钻了来，突然心中猛地想起一件事，我妹妹赵雅惠在哪里？她这两天受了严重的风寒，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的宿舍里面，而她的宿舍，就在二门和前门之间。而87派攻来了的很快，妹妹不会还没有撤退吧。被87派的抓到可就糟糕了。

王德贵看了看我，立即说：“快去快回！”

等我和赵德民冲到二门，重新投战斗岗位的时候，前门已经完全被攻陷了。87派的人三三两两的从前门和破损的围墙外冲来，很快就消失在厂房的暗。87派的坦克并没有立即往二门这里开过来，而是三梁坦克一字散开的排在离二门这边七八十米的地方。

赵德民说：“你去后面问问怡巧她们，万一你妹妹也撤退下来了呢。”

我父亲1966年重新被打倒之后，我参加过批斗我父亲的批斗会，为了表决心，我冲上台去当着数千人的面我父亲的耳光，还破大骂父亲的反革命行为。父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神还是很温的看着我，这神让我在梦中惊醒过，甚至自己找了个地方痛哭过一次。我觉得我尽怨恨我父亲的份，但是想到父亲的神，还是揪心一样的难受，我痛哭的时候曾经觉得自己不是人，但是一回到大家面前，大队长们夸奖我革命意识非常定的时候，却又虚荣的认为自己的没有错。也是因为我对我父亲的痛下杀手，我才终于加了我梦想中的前大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红卫兵。

我应了一声，就往后面跑去。

我又低下来，说：“那怎么办！”

这内心的斗争总是在我临睡前来临，让我经常的失眠。这几天的武斗，我基本上每天只能睡着2～3个小时。

我们知我们该往哪里撤退，第二防线在工厂的二门。但是二门并没有围墙，几栋厂房也是就是二门的屏障，看来，巷战估计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我知，我们还有法宝，就是炸药包和无数的燃烧弹，等坦克陷厂区，空间狭窄的时候，一定能够发挥作用。

我看了一我旁边的赵德民，他正全神贯注的瞄准着，我碰了他一下，焦急的说：“德民，看到我妹妹了吗？”赵德民一惊，说：“没有，天啊，你妹妹不会还在宿舍里吧。”

双方短暂的对峙了一下，谁也没有开枪，只有一些角落里面传一些零星的枪声。一时间，整个厂区安静极了，谁都大气不敢，只是都是彼此瞄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