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周从谭嗣同的机警神里，也有了“手过招”的默识。最后，在浏会馆门，他鞠躬而退了。他用情的神望着谭嗣同，转走上回程。

平山周陪谭嗣同走公使馆，要求送他一程。谭嗣同答应了。两个人并着肩，向西走去。街上很静、很净，他们经过了西班牙使馆、英租地、俄国兵营、荷兰使馆、国使馆、国兵营，向南转向正门。离开了这些使馆区，就是中国的气氛。正门地方是北京最繁盛的地段，正门也叫前门，这个前字，说明了一切；前字旁边就是这么多使馆区，也说明了一切，前门是北京内城南边正中间的大门，盖在紫禁城的中线上，达十二丈，是北京所有城门里最雄伟的。它的南边，包了一座半圆的城墙，叫瓮城，半圆中，有一座箭楼，箭楼的目的是保护正门的门楼，这是设计时的周到地方。了箭楼，就是护城河，河上有桥，过了桥，向东的街叫东河沿、向西的叫西河沿，桥就是联在一起的五个牌楼，叫五牌楼，所以正门外面，等于有两前面的建筑——箭楼和五牌楼。了五牌楼，就是向南的大街，叫正门外大街，也叫前门大街，也叫五牌楼大街，这条大街，直奔天桥、天坛、先农坛，以到外城的大门——永定门。了五牌楼向右转，就是北京的娱乐区大栅栏，有戏院。从大栅栏后面穿，就走到李铁拐斜街。斜街，因为它的方向是西南斜，北京城的街大多是南北向、东西向，很整齐，叫斜街，就表示它不整齐。北京是一个古城，到是历史、是传说、是神话和掌故。李铁拐是中国八仙里的用拐杖的跛，叫斜街李铁拐斜街。

得愈久愈觉得完成了自己，尤其认识了你和康先生以后这三年，它是我生命中最后开的日，当然，如《法华经》所说：‘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如优昙钵，时一现耳！’到来不过昙一现，但我希望最后是生命本的昙一现，而不是如是妙法的昙一现。我的生命，我愿意在三十三之年，就这样在开谢之间告一结束，但我最后毕竟用我的血来印证了我留下一妙法。再会了，卓如，你不要送我来，在里面安全。再会了，卓如，一切保重。”

谭嗣同放开了梁启超的手，一转，也不回的走了客厅，平山周跟着来，随手带上了门。

平山周陪谭嗣同走着，一路谈的，多是沿途的地理与掌故。谭嗣同奇怪这日本人对中国了解如此之。他从平山周机警的神里、渊博的谈吐里，蓦然想起：这个人，难真是日本外人员吗？他愈想愈疑惑。他听说日本秘密社会像黑龙会等的成员，许多都是“支那通”前这位平山周的东洋人，难不是黑龙会的人吗？

梁启超呆望着门，然后快步走到窗前。从窗朝外望，谭嗣同从大门走来，平山周陪着他，并肩朝街走去。那是一个背影、一个前着的背影，这样一个伟大的同志，在一同了惊天动地的事业以后，为了永恒，一时撒手，只留下背影给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