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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辑 情gan驿站(1)
水边的故事
水边的故事,是一叠由瞬间liu向永恒的故书。
我是个在水边长大的孩子,外婆的小阁楼后面就是一条小河,河水混混,是我最好的cui眠曲。长在水边,却一直没有学会游泳。伙伴们个个都是pi肤黝黑、shen手矫健的狼里白条,我却从早到晚静静地坐在河边,像一尊古代的石像。正是在无数静止的时刻,水边的故事像一面面镜子,伸chu闪烁的手捕捞着岁月的liu痕。波光款数,人在水的边缘,心灵shenchu1常常涌起海然yu泪的难以言说的寂寞。每gen脆弱如蛛丝的神经,都被当作琴弦拨动了。
河边的每个教书都像桃hua源那样mei丽奇幻。翻开一本线装的《诗经》,最先牵着你的yan光走的是这样的句子:“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dong从之,dao阻且长;溯游八之,宛在水中央。”于是,满纸的方块字都dang漾起来,青青的是河畔的草,盈盈的是河中的波。是不是yan睛hua了呢?“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在可采莲的江南,如果说每一朵莲hua下都有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那么每条河边岂不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gan?水边盛产至纯至真的gan情,水是一zhong由我们的yan泪汇集成的,却能让我们忘忧的yeti。在这平坦如批光洁如玉的水里映着朝朝代代都不动声se的明月,拥着梅的疏影与藕的shengen,也刚刚掠过鹤的白羽与蝶的金翅。对于人类的健忘而言,水是一bu宇宙间最大的留声机:诗人苦涩的歌yin,舟子旷达的渔唱,纤夫苍凉的纤歌,女子悠闲的揭衣声…还有那湘水的屈子、乌江的霸王、赤bi的东坡、梁山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每个shen陷在苦难中无法自ba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到水边去,去寻找他们最后的安wei。水的使命则是寻找与她最知心的人,所以济慈把他们的名字写在水上。水与我们血guan中的血一样,存在着鲜明的爱与憎,而爱与憎又冰炭相容。在水沉默的表象背后,演奏着jiao响乐中循环不止的延长号。
对于极少的那bu分人而言,水象征着一zhong绝望且高傲的理想。古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尝言:“人生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liu。”其实,在人生不同的分分秒秒里,人又何尝拥有过同一颗心灵?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类的心灵就是一条liu动的河。逝者如斯,水同生命一样,无法被赋予某zhong特定的形象。因此,伟大的艺术家所能达到的最远chu1恰恰正是艺术的局限chu1。梵高那令人赞叹的怨言就是所有艺术家高傲而绝望的呼声:“在生活中,在绘画中也一样,我完全能够没有上帝。但是,痛苦的我不能够没有某zhong比我更伟大的东西。”梵高找到了支撑我们躯ti的土壤,却没有发现较息着我们灵魂的liu水。梵高无法面对人类不可能突破的局限,便向自己举起了沉重的手枪。真的,没有哪门艺术能与liu水jiao锋,无论什么样的艺术在水的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与cu糙。
与河水相比,海水更为神秘莫测。在太平洋中一个苍凉荒芜的小岛上,消瘦的高更日日夜夜面对茫茫无涯的海水。ba黎的灯红酒绿、车水ma龙、脂粉与金钱、权势与令名,统统比不上环绕在他四周的水。终于有一天,高更的眸子变得比海还要shen造,他在画布上重重地写上三个问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海水是否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不得而知。但那一瞬间,高更确实在海边与自己的灵魂不期而遇。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发现自己的灵魂丢失了呢?又有几个人愿意到海边倾听灵魂的声音?生活像水一样如此之轻,也如此之重。在风的chui拂下,我们哪里才有岸呢?liu逝的水不会间尽tou在哪里,或许gen本就没有尽tou?那么,我们剩下的使命便是在已经成为汪洋的世界中展示一个倔qiang的小岛,用自己真实的gan受去预示另一zhong可能xing的来临:人类面临的是遥不可及的未来,让我们如暴风雨中飞回来的海燕,静静地坐在水边,承受那即将降临的幸福或苦难。
水边,最让我无法忘怀的故事是艾特玛托夫的《帕lun船》,它像一支灵魂的温度计,测量着我们心灵的冷暖。在这个诗一般透明的故事里,孩子的世界是一个与水一样永远也不会变得丑陋、浑浊的世界。孩子每天在湖边的山坡上遥望湖里停泊的白lun船,这是孤寂中长大的孩子唯一的乐趣:没有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的孩子,爱森林、爱湖水、爱湖上的白lun船、爱爷爷故事里的长角鹿妈妈。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