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可的心向生命要求意义的无可奈何的惨烈方式。要是我们说“不自由勿宁死”大概谁都会赞同，但是不能者恰似隶的份。要是我们说：“人活着不能没有理想”大概没有谁会反对，可是情正是理想之一，甚或是一切好理想之动因。没有人无缘无故地想死，一个为得不到情权利而死的人，至少不比无缘无故地活着更值得嘲笑。照理说上帝是公正的，他应该在给每一个人生命的同时也给每一个人情的权利，要是上帝也有错误也有疏忽，让我们原谅他并以康复工作来帮他纠正和弥补吧。

譬如说，为功能有缺憾的残疾人，提供科学咨询和工，这事使得使不得？

有功能缺憾的残疾人，仍然有要求和享受乐的能力，这已为医学专家们所证明。如果咨询和有利于他们弥补缺憾，从而使其情更全面地实现，我们不赶起来还等什么？

所幸，使一个人愿意洁着比使一个人活着，重要得多，也有效得多。（正像有人说过的那样：是不断地给一个人输血呢？还是设法恢复他自的造血功能？）好的情可以使人愿意活、渴望活、并焕发千百倍创造生活的力量。还能说这是不如就业重要的事么？

1985年

情不等于、也不等于情，但是世所公认：好的情必须要有满的住生活，而满的生活，当然必得是于情。至少，在我们梦寐以求着好情的时候，我们得有机会商量商量这个不可低估的问题。

在我们作着上述呼吁的同时，我们当然应该懂得，生活的满主要不是技术问题，而差不多是个艺术问题，就是说，那不能单是的接洽，必须是神的结合，是心灵的贴近与奉献。没有真诚的，温的也可变成冰冷的机。而在倾心的慕之下，满怀的激情便会驱动起妙的想象力，使残损的也变得丰盈，使人造的也有了生命，一个平素拘谨的人也可能忽然有了艺术灵，创造无穷的令人销魂的形式。那时，就连上帝也要惭愧，也要谢我们原谅了他的过错和弥补了他的疏忽。

生活是好的还是丑恶的？是丑恶的为什么大家都不放弃？是好的，为什么一谈及便把一些人羞杀、把另一些人气死？为什么残疾人的婚姻问题已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而康复工作却羞羞答答地迟迟不能开展？（了一些有关书籍，也总是吞吞吐吐像在撒谎，躲躲闪闪像在造着一个谣言。）莫非残疾人结婚单是为了找一个帮工的和壮胆的，并无获得婚姻的全面幸福的必要？为什么可以为肢残者提供拐杖和椅，却不能为功能缺憾者提供工、咨询，以及其他有助于生活满的方法？

总之，在情的引导下，无论多么丰富多彩的行为都是正当的、妙的、尚的。为挚的夫妻提供任何利于生活满的指导和，都应该是必要的、人的和理直气壮的。

生命的意义当然不只是情，但情无疑是生命的最好的意义之一。倘此言不错的话，现在该说说事了：为了一切残疾人都可能享有好的情，康复工作应该给他们什么帮助？也许有人会提醒我们注意：“健全人也未必都能享有好的情。”但我想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要求一切人都有机会站到起跑线上来。大概又会有人说了：“这大容易了，没人不让残疾人站到情的起跑线上来。”这让我想起一位康复工作者的话，他说：“让残疾人与健全人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这本就不平等。为了平等，残疾人必须要得到一些特殊的帮助。”这话对极了。

最后我想我们还应该冷静。在我们烈追求情的幸福之时，在我们绝不放弃我们应有的权利之时，残疾的朋友们，我们还得冷静。如果我们的残疾导致我们情的破裂（这是可能的，不仅仅因为，还因为许多其他缘故），我们这些从死神近旁溜达过来的人，想必应该有了不大小的准备：我们何苦不再全力地些事，以期后世残疾者以及全人类不要像我们这样活得艰难？

一对真诚相的男女，如果因为方面的缺憾而难成眷属或终至离异，实在是太大的悲剧。其悲尤其在于，我们不见得没有办法使其得到弥补，只因为我们一直没来得及想想办法，或者因为我们稀里糊涂地有着一张薄脸。幸亏多少人多少代的痛苦终于在今天化作清醒，确认此事与脸无关，悲剧多半还是于毫无理的旧观念，还是因为对人主义的理解太浮浅。

如果认为这些事是秽的、是低级的、是氓的，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秽和低级不是因为涉及了官，而是因为这涉及既非为着科学也不是于情。氓的特征也不在于发生了行为，而在于他们以迫和欺骗侮辱了别人并且也亵渎了。倘一谈及便想到秽和氓，我们的可真惨到了。氓不是知识造成的，倒常常是因为缺乏知识，缺乏对与的理解，缺乏人主义神，甚至可能因为他们自己就生活在不够人的境遇中。（譬如得不到异的，以至于过度的饥渴使他们忽然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