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把自已盖好。就这样。”
“有条不紊,看不出他有过一点慌张。”
“睡之前他还吸了一支烟。就这样。”
“他身上、衣兜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一点能说明他身份的线索。”
“发现时,他死了并不久。就这样。”
“是我们那口子最先发现的。”
“那时候天也就是刚刚亮,对吗?”
“天刚蒙蒙亮。”
戴眼镜的女人看看手表:“就这样。现在是1点,他死了七八个小时了。”
没有人说话。都望着后窗。
过了一会,小伙子也看看手表:“噢,是吗?老板娘,给咱们开饭吧!”
“喂,都有哪位要快餐盒饭?该死的我们那口子怎么还不回来!”老板娘满腹怨气地朝湖上望望,顺手在录音机上换了一盘磁带,按下一个键。“有酒,也有烟,有各种饮料!”
这一回是一首提琴曲,开始的节奏急切、跳跃、断断续续,继而低回旋转、悠悠荡荡联成一气,反反复复地加强着同一个旋律。仿佛在一片大水之上,仿佛有一条船,仿佛是一个水手驾了一只木舟。窗外,丝丝缕缕的残云在天上舒卷撕缠,风刮起雪尘肆无忌惮地扬洒在空中,太阳把它们照耀得迷蒙灿烂。一只提琴孤独地演奏,拨弦,弓在弦上弹跳,似乎有些零乱,然后是一阵激动的和弦、变奏,渐渐又透出初始的旋律,缠绵如梦…仿佛有桨声,有水声,有船头荡破水面的声音,仿佛有喁喁的话语。
男孩又喊起来:“妈我害怕!妈——我害怕,我害怕—一!”
人们忽啦一下又都聚向后窗。除去西北角那个男人和东南角的那个女人。
“妈你把它关上,把它关上——!”
“天哪可真是怪了,今儿这孩子是怎么了?”老板娘说,忧心忡忡地看着众人。
“关上——!快把它关——上——!”
老板娘赶紧过去关了录音机,回来,搂住瑟瑟发抖的儿子,轻轻抚摸他的头,攥住他冰凉的小手,大气不出地盯着湖上。
湖上仍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新来的一个人问:“湖上那些人,他们在等什么?”
“可能在等新的线索。”“可能,正与电视台联系,寻找老头的亲人。”“等他的亲人,或者朋友。”“也可能等运尸体的车来。”
新来的人中有七个出了店门,到湖上去。
老板娘喊:“喂,见着我们那口子让他快回来!你们就问谁是快餐店的老板,对,那就是我们孩子他爸,让他马上回家来!”
南方口音的男人也走到门外,站在台阶上抽了一支烟,又回到店堂里。他看看男孩已经又在母亲的怀中玩耍了,便凑近来盯住男孩的眼睛问:“你看见湖上都有什么?别害怕,告诉我,你还看见了什么?”
文质彬彬的老两口颤颤地说:“别,别再问他。”“你看他刚刚好些了。”
老板娘茫然无措,不知该听谁的。
男孩似乎把刚才的恐惧全忘了,又高兴起来,举起望远镜看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一、二、三…妈,现在还剩九个。”
一个新来的人:“把你的望远镜让我看一下,行吗?”
男孩端着望远镜看,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