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很想告诉许先生，若是一味嫌弃她的笔字，恐怕他要饿三天了。县衙可没有堂，不提供工作餐。

胡觉得真是伤透自尊了。

大周朝是有女读书启蒙，只不过仅限于家境富裕的人家。胡幼年父丧母亡，与胡厚福相依为命，她又哪里能不懂事的同胡厚福提起想要上学的念。日复一日她也就习惯了自己是个文盲的存在了。

“…”这是对她最近几日笔字习作的评价吗？

许清嘉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汤，先是嗅了一下，才喝了一大。

，是一路闻着来的，门便直扑厨房：“阿，你什么好吃的了？在县衙都闻到了，我是一路闻着味儿回来的，还想着不知谁家厨好手艺呢。”

胡的厨艺一分学自魏氏，一分来源于前世的记忆。队是吃堂的，可是架不住炊事班也有厨林手，每人总有个拿手菜，或辣或甜，天南海北，虽然她以前只是吃过未曾亲手过，不过却大大的丰富了她对于材的分类组合。

“那今天这顿可就算拜师宴了。束修就免了。”反正家中银钱全握在她手里。除了陪嫁的两百两银，还有许清嘉从京城回来省下来的四十五两银，他原是准备返还给胡厚福的，不成想胡厚福又了回去，他只得收下。后来成亲，街坊邻居送的礼合计有二十六两，外加沪州知府顾成送来的贺礼两百两，说是其中一百两是贺礼，另外一百两算是送他上任的程仪，谢他为沪州争了光。

胡嫌弃他教的度太慢，他却：“贪多嚼不烂。若是嫌慢，便每日再练十张字来，只不许胡涂。“

胡等于被他整个人给拢了怀里，鼻端是净的皂角味，带着年轻男的息，她顿时尴尬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极想挣开许清嘉，但偷偷瞧他似乎专注的教她，半不曾察觉到她的胡思想，她唯有捺下尴尬。

对于一个书法盲来说，草书的髓就在于看不懂，草书以外的能认识的字统统是凭好看与否的觉来决定书法平的低。

当晚的菜果然丰盛，她又在鲜汤里了本地的酸浆米线，撒了把切碎的芜荽跟葱。酸浆米线，

——谁愿意个文盲啊？！

然后，他惊喜的发现，很多字只要教过一遍，胡便认得了，哪怕百来个字她也能记住。学过两日，也不知许清嘉是怎么想的，忽然便将速度放缓了，只要求她每日写五张大字，认十个字便好了。

他怎么能要求一个专注于钢笔十几年的人去练好趴趴的笔字？好歹有钢笔字的基础，她觉得自己的笔字…结构还是摆的很有特的嘛。

还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呢？

胡给他夸的心里乐滋滋的，连他那日酒后无品的仇也忘到了脑后，舀了半碗野菇汤递过去：“你尝尝。”

胡想到当学生的是她，当老师的许清嘉却要向她束修，顿时乐不可吱，朝还端着汤的他挥手，跟赶苍蝇似的：“麻烦你去外面院里坐着喝，别妨碍我拜师宴。”也不知她要怎样大显手一番。

许先生正手握书卷读的认真，半晌从书后面抬起来，似乎在研究她的脸，最后叹了气，放下手走过来：“我来教你写，你用力太猛了。”也不胡愿意不愿意，握着她的手便朝纸上开始缓缓写了起来。

二人路上费外加租房添东西，拢共了近一百两，如今就等着许清嘉发傣禄了。

“行，我向你束修还不行吗？”

——不过，或许是两个人力不由，哪怕由许清嘉亲自握着她的手教来的笔字，似乎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胡甚至觉得还不如她自己写的好看呢。

这本来…就是个颜控的世界。

胡见他双目似乎都要放光来，忙问：“可是鲜的都要掉下来了？”

汤味鲜难言，直吃的许清嘉满冒汗，胃里一片熨贴。

许清嘉大叹：“平日读书每见前人写诗，都觉生动如在前，阿今日这话真是再贴切不过了！”许是觉得她并未读过书，许清嘉平日倒从不在她面前谈论诗词之类，今日被她这话动，不由便：“阿可愿意识字？”

吃完了拜师宴，许清嘉便正式开始教胡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