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有能力梳理和回顾我们的故事，敢于面对着你。这在过去是绝无可能的。我想象和假设那些原本不可能有的结局，有时激动异常。是的，现在仅仅是咀嚼那伤、仅仅是已显得极为无聊。我应该有而对一些基本问题的能力。比如说我要敢于分析这样一类词汇：父亲，家族，情，仇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失去了面对它们的勇气，失去了对它们的分析能力。这是很可怕的。

我远远地离开了——从心理也从地理的距离上走得越远越好。我需要新的、非同一般的力量——谁给我这份力量呢？

"别臭了，想让你们挪挪窝儿，也就是总经理一句话…"

我问："怎么我们园？"

四哥咬着牙关，嘣一句："那就试试吧，谁敢糟蹋我们园，我就用这杆枪把他的肚打来…"

它是人的一份命和据。

"你丈量你自己家、你的房行；到这儿总得打个招呼吧？"

我永远不会因此而后悔。我一生都会维护这。也许我的长长的诉说都在维护它、维护一神圣的忠诚…

我对你的伤害当然是来自一过分的。但我下要的，就是证明今天继续维护这的必要——你听了会吃惊地睁大睛。是的，它是一非常珍贵的东西，它简直就像我的生命…

又是几声对骂；斑虎狂。好一阵人才散开。我劝四哥和响铃。我心里一也不怀疑那个搞丈量的家伙说的话会变成现实。他们完全得到。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什么，这些都可以来毁坏我们的园…

你是唯一能够听下去的人，因为你是当事人之一，你是…

尽这使我失去了最为好的东西，但我仍然要说，它是必须的，神圣的，它是一个男人须臾不可离开的…

那几个人是某个"开发公司"的，他们大概要在靠近大海的这片土地上搞什么建设。了黑镜、长檐帽，手里夹着半截香烟的中年人大概是个小目，冲着四哥一阵嚷。可能他中夹杂了什么侮辱字，四哥气极了，上前一步揪住了他。这会儿旁边的那个要过去帮一把，斑虎一吼，他就吓得退开了。我正好在这时赶过去。

朵，心中充满颤颤的怜和可怕的仇恨。我闭上睛平静自己，好久才敢重新注视四周。这时候我隐隐意识到：我需要告别了，远远地、逃遁似的告别。我最好走到自己的心界之内，长久地盯视自己。我的全狂和焦灼都是从一个上派生来的，它简直有着大的、无法抵御的能量。它引发了一场没有尽的燃烧，让我恐惧不已。

不，绝不！这就是我要说的。

"我们丈量哪儿就丈量哪儿！"

追忆、忠诚、思念、抵挡、考问、排遣、守、仇恨…一切都需要力量。现在我比过去更能够正视这一切了。因为我在给我生命的这片平原上降落下来，而过去只是一粒飘移的。我慢慢伸须，地扎，渐渐无所顾忌地汲取。

四哥在园边与人吵起来了。他们吵得很凶，后来斑虎叫得越来越响，我、鼓额和响铃都跑去…原来是一些搞测量的什么人，他们在一旁丈量土地，不知为什么了园，而且把篱笆破了一段。四哥当时掮着枪，因为他正好路过那里，就阻止了他们。

那个夜晚四哥一直没有睡。我见他屋里灯亮着，就过去陪伴他。他在烟，磕了很大一堆烟灰。响铃不在屋里——有时她要陪鼓额，就睡在隔。四哥叹息："我担心真会忍不住，扣响了扳机；我的枪那天在肩上突突哩！"

在今天，在这无边的喧嚣和全面退却、无情嬉戏的时代，也许有人会不约而同地询问：当年的那吗？那算什么？

那不是有可笑吗？

越来越严重的旱已经使海滩树木成片死去——这样的大旱天四哥说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由于平原上无数新兴的工矿企业不停地用地下，位太低，已经引起了严重的海倒，海边附近的植正在被浸的氯化杀死。还有正在展开的煤炭开采计划，不断向海岸线延伸的建筑群…这一切都在近、在吞噬。我们的故园也许有一天真的会不复存在。

…

看着这位与我厮守一起的亲的兄长，不知该说什么才

好不容易才把揪在一起的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