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迎合他的想法，白发笑了笑，继续说：“当然，如果在长安，这货恐怕只能用来饮驴！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当地人弃之若弊履，千里之外却可能视之为奇珍。这世本来就如此。你说，是不是？”

“知了！”王洵理了一下思路，举步内。帐篷里的味很怪异，好像革发了霉，又像有人三伏天连续半个月没有洗澡。这让曾经锦衣玉的王洵很难适应，忍了好半天，才抑制住了转退帐外的冲动。当被熏来的泪净后，他于一堆羊卷之后找到了一个着白发的脑袋，很，盖在发下的面孔皱得像块橘。

所谓金帐，只是西域各族对于议事厅的习惯称谓，并非帐篷以黄金装饰，也非一个单独的金黄帐篷。它其实是由几个独立毡帐组成的帐篷群，被一圈木栅栏围在中间。远远看去，就像一堆雨后拱草地的大蘑菇！而在帐篷群的内，则又据每个帐篷的方位和大小，被划分各独立的功能。中央最大的一个，用于兵、发布长老们的决议、当众理涉及到全族生死存亡的重大事件等。旁边几个小帐篷，是长老们据各自的辖范围，理日常公务之用。而在帐篷群的西北角，则为族长大人“皇”寻常人轻易不可内打扰。

对整齐的武官常服，将去年因为参与剿灭王鉷父谋反一案而获得的鱼袋挂在腰间，施施然走向了座落于山谷正中央的金帐。

不想一句话还没谈，就给此间主人留下坏印象。他只好忍住心烦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边慢慢往嘴上蹭，一边抬四下打量帐篷里的陈设。

“坐吧！”白发向面前的狼褥上指了指，低声命令。

半盒珠？王洵下意思地看了碗里的茶汤。虽然加了很多，茶汤依旧呈现黑褐。显然，这不是上等茶叶应有的颜。在王洵记忆里，即便长安街最便宜的茶馆，恐怕都不会熬这茶汤待客。就这质地的东西也能换半盒珠？那长安人富贵人家日常所饮之，岂不都是价值连城？！

鼻孔和睛的觉愈发难受，显然，所有怪味都来自白发面前的那堆羊卷。可此间主人却浑然不觉，睛兀自盯着其中一块展开的陈年老羊，信命令：“在你左手边上有个茶壶，里边是新烧的茶。茶碗在你右手旁边的架上。自己倒，我忙完了手的事情就招呼你！”

“嗯！”王洵答应了一声，迫着自己去适应。茶的味依旧很冲，此外，铜制茶碗好像洗得也不怎么净。在摆放茶碗的木架边缘，拴着一黑漆漆看不什么材料搓成的绳，另一端系着块油汪汪的鹿。估计平素用以充当茶碗的抹布，同样脏得几乎看不原本颜来。

“见过族长。晚辈王洵，代麾下兄弟多谢族长这些天来的收留之恩！”王洵笑着拱了拱手，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在栅栏门，有个脸上长着红疙瘩的年青族武士迎了上来，将他直接引向帐篷群中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康老在里边等你。他耳朵不太好，你说话的声音尽量一些！”

注1：古书上有“白衣大”、“黑衣大”和“绿衣大”之称。将建都伊拉克以黑旗为标志的格达哈里国家发称“黑衣大”；　将在突尼斯一带建立的哈里发国家称为“绿衣大”；将建都叙利亚的以白旗为标志的瓦哈里发国家称“白衣大”

楼兰人对长老很尊敬，但在金帐周围执勤的武士却寥寥无几。如果随携带着那把怪异的链锤，王洵甚至相信自己可以直接闯去，抢在楼兰人没正确反应之前，把金帐中的几大长老一锅端掉。当然，这只是他在心中临时涌起的一个臆想，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付诸行动。

很简单，简单到了几乎寒酸的地步。除了挂在帐上的两把横刀，和摆在客位附近的一把铜制茶壶、几个茶碗之外，几乎再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即便王洵家喂的杂役，屋中陈设都比这奢华。可此间主人丝毫没有丢脸的觉悟，居然一边看着羊卷，一边笑嘻嘻地炫耀：“茶还不错吧。是我特意让他们从库房里找来的上等砖。卖到白衣大那边，能值半盒珠呢！”（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