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紫袍 （四 上）

第五章　紫袍　（四　上）

“老了！”望着天空中苍白的斜yang，乌尔其bu埃斤跌思泰拖长了声音说dao。他今年已经七十四岁，在一年到tou见不了几天绿se的玉门关外，这绝对是个令人惊叹的高寿。因此，作为且末河liu域最老的酋长之一，他的一生中也看到了许多别人没时间看清楚的东西。

他看到过突厥帝国在骨咄禄汗带领下的崛起、扩张，也目睹了其在默戳汉带领下如何一天天走向衰落；他看到过毗加可汗带领黑衣狼骑如何耀武扬威，也目睹了王忠嗣麾下的十万唐军如何摧枯拉朽；他看到过白眉可汗那无法闭上的yan睛，也目睹了骨力裴罗可汗刀tou上的淋漓血迹。（注1）

一年年，脚下的图lun碛不停地换着主人。每一次王旗变幻，都留下一片尸山血海。作为一个总人口不到五万的小族，乌尔其bu只能在其中随波逐liu。尽量跟在即将获胜者一方，哪怕突然临阵改换门ting。尽最大努力别站错队，以避免qiang者的雷霆之怒。

所以，遇事慢半拍，是乌尔其bu埃斤跌思泰的毕生经验总结。不当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哪怕ju大的利益在前方唾手可得。也不当拖队伍后tui的那个人，哪怕前方横着一座刀山。此番哥舒bu派遣使者邀请生活在蒲昌海附近的五大bu族共同chu兵讨伐一个唐人的辎重队，他也采用了同样的策略。收下礼wu，an期chu兵，以免惹得哥舒bu的发怒，暗中唆使附近突厥bu落报复。同时，尽量走得比其他人慢一些，不当导致辎重队覆没的罪魁祸首，以免安西四镇节度使封矮子秋后算账。（注2）

“是啊，咱们都老了。日后的图lun碛是年青人的了！”抱着同样捡剩骨tou心思的，还有sai火罗bu埃斤颉质略。他亦不愿意因为参与劫杀一伙唐人辎重队，惹来安西军的大规模追杀。要知dao，封常清是chu了名的护犊子。谁动了他麾下弟兄一gen汗mao，他无法腾chu手来guan则已，一腾chu手来，肯定是山崩地裂。

但与此同时，sai火罗bu埃斤颉质略也不愿意惹恼哥舒翰。虽然蒲昌海位于安西镇境内，河西节度使哥舒翰不可能带领麾下大军越境来替其bu族chutou。然而yan下散落于西域各地的突厥bu落都唯哥舒buma首是瞻，惹恼了哥舒翰，谁也没把握会不会被某个临近的突厥bu借着争夺草场的由tou狠狠咬上一大口。

两害相权，颉质略埃斤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和跌思泰埃斤同样的对策。尽数带领骆驼兵chu征。纥骨、chu1木昆、赤牙三bu愿意讨好哥舒翰，就让他们讨好去吧。乌尔其bu与sai火罗bu情愿慢慢跟在后边分一口残羹冷炙。反正，骆驼的主要特长是负重能力和耐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得比战ma快。

两个人老成jing1的家伙合兵一chu1，拖拖拉拉地踩着另外三个bu落留下的ma蹄印迹向前赶。沿途不停地发现楼兰人的斥候，他们也懒得派人去追杀。到了这个时候，两支骆驼骑兵加不加入，对战局已经毫无影响。纥骨、chu1木昆、赤牙三bu尽遣族中jing1锐，加起来有八百多号。带领八百多号jing1锐武士，如果连四百多楼兰人都吃不下，chu1木昆吐ma提等人就不要继续在蒲昌海一带混了。戈bi滩上容不下弱者，闻到同伴生病味dao的其他bu族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将隶属于三个失败bu落的草场、牲畜和女人瓜分干净。

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大队人ma附近观望了片刻之后，楼兰人派chu来的斥候就彻底消失不见了。sai火罗bu埃斤颉质略摇tou苦笑，脸上中充满了对敌人的同情。但是，刚笑过还不到半个时辰，他又开始为其他三个bu落担心起来。

“我说，跌思泰老哥。吐ma提他们三个小家伙，不会真的打输了吧！andao理，这会儿该有信使过来炫耀了！”轻轻扯了扯乌尔其bu埃斤跌思泰的pi得勒，sai火罗bu埃斤颉质略皱着眉tou探询。

“不至于吧。颉质略，你怎么越老越胆小呢！”跌思泰回过tou，笑着数落“吐ma提他们麾下的武士，可是楼兰人的两倍还多。”

“我不是有点儿担心么？”面对朋友的质问，sai火罗bu埃斤颉质略讪讪而笑。“楼兰人的确只有四百多，可架不住还有一百多唐人。我听人说，半个月前，一伙突厥人也曾经袭击过唐人的辎重队，却被打了个全军覆没！”

“那肯定是在关键时刻被楼兰人抄了后路。”乌尔其bu埃斤跌思泰摇了摇tou，信誓旦旦地给朋友打气。“那一仗我也听人说起过，突厥人跟唐人打到最激烈时，楼兰人突然从后边杀了chu来。咱们西域啊，就是bu族太多了。各怀各的心思，互相tong刀子们，所以越来越衰败。真要一对一，才不会输给他们唐人！”

“那倒也是！”颉质略耸耸肩，不断苦笑。西域各bu团结一致，说得好听，zuo起来谈何容易？自从阿史那骨咄禄去世之后，西域各bu就没团结过。总是被唐人以极小的代价挑拨得自相残杀，然后又被唐人各个击破、征服。

“那几个小家伙儿的脾气我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