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亲信不敢违拗,只好虚虚地给他又倒上了半杯。封常清将夜光杯握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低声诵“
酒夜光杯,
饮琵琶
上
。明允,你知
后边两句是什么么?”
后半句话,才是他真正想引起封常清注意的。只要将边令诚在军中的那些爪牙全升调任,日后就不愁其再刻意擎肘。然而向来反应迅捷的封常清,却一
儿也没抓到重
。不理会王洵的主意好坏,只是冷笑着抬起
来,低声问
:“你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以为现在还是盛世?”
这话,说得就有些太直接了。好在附近都是他信得过的亲随,不会有人将话往外传。饶是如此,王洵还是替封常清了一把汗,笑了笑,尽量把话题往
兴
转“四叔言重了。虽然晚辈自己的境遇很是一般。但此刻咱们大唐正值盛世,国力如日中天。又有您这样的老将坐镇四方,谁吃猪油蒙了心,才敢起拥兵自重之意。您老若是嫌麻烦,就像原来一样冷着姓边的就是。不过有人让我向您提议,安西军中不少老将,这些年来劳苦功
,他们也该衣锦还乡,回长安享享清福了!”
有人拼命向王洵使,示意他不要再接封常清的茬儿。然而封常清
本不
王洵这边肯不肯陪不陪着自己,很快又是一杯落肚。将酒喝尽了,他的咳嗽声也停住了。长舒了
气,大声命令“倒酒,要么就
去,老夫自己给自己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封常清放声大笑。不知是因为王洵的话
到开心,还是觉得失落。“老夫,老夫,想不到老夫在你
里,还真这么有本事!老夫,老夫…”
封常清只是苦笑,不拆穿王洵,也不表示自己相信。待后者将话全说完了,摇摇
,叹息着
:“其实你离开得对。若是留在军中,老夫的确很难护住你了!”
“这个…。。”王洵彻底被问住了。他本来肚里的学识就有限,封常清问得问题又过于突兀
刻,令他连拼凑答案的本事都不够。搜
刮肚地想了好一阵
,才揣
着对方的意思,笑着开解
:“想必富贵终老的也有很多吧。四叔何苦跟哪小人较真儿呢。若是厌了他,想办法让其离开安西便是。侄儿就不信。朝廷会为了区区一个太监,开罪您老人家!”
“哈哈哈哈!”封常清以手拍打桌案,笑得满脸是泪。 “你能这么想,倒也不错。可你听说过,底下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的盛世么?你听说过,被打得灰土脸却连手都不能还的盛世么?盛世,盛世,如果盛世便是如此,那平庸之治到底还要怎样?”
“四叔!”王洵楞了楞,没想到自己几句大实话,会让封常清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四叔又吓唬我。这安西军,还不是您老的一亩三分地么?姓边的再有心机,也不过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招罢了。真的把您老
急了,只要一拍桌
,保准吓得他
!”
他突然又开始大声咳嗽了起来,亲信们赶上去帮忙顺气,却被他直接用手拨了个东倒西歪“
远边上呆着去,老夫还没到要死的时候呢。来,喝酒,喝酒,咱们再
一杯!”
这阙凉州词,恰是王洵能背诵下来为数不多的几首名诗之一。赶清了清嗓
,大声回应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假冒的大使者就这样占了咱们安西军的便宜。同时也想自己
去见见世面!”
“是啊!”封常清低声轻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你可知,古来名将,到底是真正死在沙场上的多一些,还是死在小人手里的多一些?”
“岂止是赶他走,即便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对老夫而言,都易如反掌!”封常清的声音忽然森了起来,就像
咙里堵着一块冰。然而,几乎是一瞬间,冰块便
化得无影无踪,代之的是一
烈的酒意“可是,赶走他,又能如何呢?朝廷给老夫换个监军来,一样会是个太监,一样跟
力士他们是死党。除非老夫真的要拥兵自重。呵呵,真的拥兵自重了,反而没人敢来
监军了!”
“这…。。”一顿饭功夫里,王洵第二次被问得语。仔细想了想,才非常认真地回应
“虽然晚辈个人经历倒霉了些。不过
下咱们大唐的确是盛世啊!不止长安的人都这么说,连我在西域遇到的粟特人、楼兰人和突骑施人,也都这么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