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孙孝哲大声喝令，兴奋得两冒火。安西军居然敢跟自己对攻，过瘾，真是他娘的过瘾。从蓟县一直打到长安，有名有姓的唐将会过无数，还沒一个人敢直接跟自己对攻呢！那姓王的小要么是用兵手，要么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孙孝哲的反应却比任何人都快，沒等崔光远想明白安西军在什么，他已经了决断。“阿史那从礼、室密、耶律雄图，击，给本帅冲垮敌军左翼！”

今天这场血战，他们未必会输！就在隐约能看到对方面孔的那一瞬间，崔光远迅速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断。虽然对面唐军的数量和先前斥候探听到的一样多，还不到边叛军的三分之二。然而两军战，数量并不一定代表着优势。天时、地利、人和、领军者的个人能力和士卒们的训练程度、求战**，皆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

几支羽箭向他过來，被他刀磕盾挡，全击落在蹄扬起的烟尘里。对面几乎沒有步兵，而骑兵专用的短弓力太弱，即便能到人上，也穿不透涂了油的双层甲。况且两军对冲，能让弓箭发挥作用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瞬，手熟者不考虑准至多也只能三矢，手慢者甚至连发第二箭的机会都沒有。

三波羽箭过后，弓手们停下來舒缓力。整个队伍的脚步完全停了下來，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重新整理成一个凹字形阵列。中军稍稍靠后，左右两翼突前，互相照应，宛若猛兽张开了大。

显然，孙孝哲认为对手是第二，其麾下的族将领们也同样想。打了近几十场顺风仗，他们还真沒遇到过什么骨。无论从弓娴熟程度、士卒力士气，还有为将者的胆略上，唐军都差了大伙不止一筹半筹。

然而今天情况却有些意外，从八十步开始，羽箭一波接一波袭來，沒完沒了。怎么回事？他们难全是骑着的弓箭手么？即便是弓箭手，也不可能得这么快？正迷惑间，阿史那从礼忽然看到对面的敌将从腰间抬起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手臂平端，正对自己的面门。

他准备怎么打？关心则，崔光远急得火烧火燎。照他所掌握的，有限的领兵手段，安西军在人数不如叛军的情况下，应该把力量集中起來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大咧咧的随意摆放。

唐军的左翼稍微晃了晃，仿佛沒想到孙孝哲这么快就发起了攻。随即，激昂的龙声响起，压住漫天的惊雷。数千大唐健儿，不，应该说是大唐在西域的盟友，逆着叛军的洪迎了上來，刀锋对着刀锋，对着。

对面的唐军也迅速作反应，伴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排三个方阵。左、中、右，几乎在一条直线上。看不那分将主要负责攻，哪分主要负责后续接应和扩大战果。

“咚咚咚咚…。”战鼓如雷般炸响，六千族兵，在阿史那从礼、室密、耶律雄图三名将领的统率下，径直扑向了唐军左侧。

元宵快乐。

注1：见故国之旗鼓，生平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悢！所以廉公之思赵将，吴之泣西河，人之情也。见于《与陈伯之书》。

无论上述哪一因素，崔光远都不认为对面的唐军比边的叛军差。侧过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向叛军将领，他自豪地发现，孙孝哲边很多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嘴闭得，面孔僵如铁。甚至有一些同罗、室韦和奚族将领，眉已经拧了一团，脸上的晦气清晰可见。

孙孝哲不愧为百战名将，几乎在一瞬间，就看穿了敌人的用意。迅速挥了挥手，命令队伍提前停住脚步。战鼓声再度骤然转“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得人心脏几乎嗓。数千支羽箭腾空而起，一波跟着一波，遮住上午的光，在正前方一百步远的地方，竖起一宽阔的白线。

远已经停止的心脏，猛然又了一下，然后疯狂地动起來。对面领军将领，几乎完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他不认得哪一个是王洵，却清楚地受到，这群年青人上散发來的朝气。与他们比起來，自己以前接到了那些龙武军、东六率和飞龙禁卫将领，简直都是一群糟老。即便还沒有行将就木，能土來的地方也屈指可数了。

阿史那从礼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左手中拎着一把乌黑的弯刀，右手拎着一只圆盾。刀又厚又重，通透着一抹暗紫的浮光。那是杀人杀得太多的缘故，血已经渗了钢铁里，与刀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