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这是两个能够推心置腹、彼此很少猜疑的人。
“西洛沃村的活儿干完了吗?”安娜-巴甫洛夫娜问道。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在垛最后一个干草垛。我吩咐他们,不干完不准回家。”
“干草好吗?”
“今年的干草特别好;又干又脆。…就是收成不算太多,不过,割得比哪年都干净!”
“我担心牲口吃不到春天!”
“怎么说呢,太太…这要看我们怎么个喂法…要是我们随便把饲料扔给牲口——就会不够,要是精打细算,就够了。牛也可以喂春播作物的草秸。今年燕麦收成就很好。我以前对您说过,别把荒地全租出去,应该等些时候…”
“得啦得啦,看上帝份上,请原谅!天无绝人之路…明天的活儿你打算怎样安排?”
“得派男人到符拉兑金诺去割草,派娘儿们到伊公诺沃去收黑麦。”
“收黑麦!太早了吧?”
“今年节期来得早。一下子全熟了。往年这个时节,马林果还没影儿,可是今年所有的马林果树都结满了透熟的果子。”
“可是我的那些大小姐,摘回来的只遮了个篮子底儿。”
“这我就不懂了;按理,每个篮子装得满满的也装不完。”
“你们听见没有?”安娜-巴甫洛夫娜转身向丫环们说。“就这样办吧,明天男的割草,女的收麦。讲完了吗?”
村长踌躇着,仿佛还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似的。
“还有什么事吗?”太太警觉地问道。
“有一点儿小事…不过只能我和您单独谈…”
安娜-巴甫洛夫娜脸色发白,几乎跑着向卧室走去。
“还有什么事,快讲!快说!”
“我们地里发现了一具死尸,”费陀特低声报告。
“这日子真难过!刚刚出了逃兵,现在又发现了死尸…谁看见的?在哪儿?什么时候?”
“是米亚诺沃村的安东看见的。他说,‘我经过维里坎诺沃边界地方的树林,太阳已经落山,发现“他”吊在一棵白桦树枝上。’”
“吊死的?”
“吊死的。”
“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干吗要对别人讲!我已经严格命令安东,不准他对任何人说。您要不要亲自问问安东?我怕您要问他,已经带他来了…”
“不用了。你这样办吧:你不是说,死尸吊在靠近维里坎诺沃边界地方的树林里么?那地方,我们的树林和维里坎诺夫家的树林是一样的。你马上带领安东,再带上村子里的米海依尔做他帮手,三个人一道,立刻去把这个吊死鬼从我们的白桦树上取下来,挂到维里坎诺夫家的白桦树上。明天,天一亮,你们再去一趟,要是有脚迹,你们就想法灭掉它,不让人家发觉。白天里,你们再去看几趟:维里坎诺夫家的人发现这个吊死鬼恐怕又会把他移到我们这边的白桦树上来的。你给我当心点!走漏了消息,你负责!老头儿,忙了一天,你也够累了——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辛苦你啦!”
“没什么,太太,干了一天,再干一夜,也没什么!越累越有意思!”
报告结束;女管家给村长奉上一杯白酒和一块撒了盐的面包。安娜-巴甫洛夫娜凝视着愈来愈浓的黄昏,在卧室的窗前站了一阵。半小时后,她看见三个人影从村里钻出来,朝维里坎诺沃庄园那边走去,她确信她的命令已经有一部分执行了。
饭厅里终于传来了盘子和勺子的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