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买了钻表的女人说，"那是给我媳妇的见面礼，请你们包装漂亮一。"

我们一前一后地踏明亮的机场大厅，墙上挂着幅的广告："欧陆大饭店让您享用的海陆大餐"，"我们给您十八世纪皇式的休憩情调"…

可是，阿只是阿吗？我想起手执机枪的守卫，还有那辆幽灵似的坦克车，他们在猎狩的，不就是躲在暗的中东恐怖分？我怎么知阿究竟是谁呢？

阿的侧影清晰地显在窗玻璃上，着一密蓬松的黑发，他用手在睛。我凝视着窗里的人，轻声说："我们一起走吧！"但只是对着窗里的人说。

"为什么要离开西班牙呢？南方人不是比较温情吗？"想象中北国的瑞典应当是冰天雪地的，如何善待一个吃米饭的亚洲人呢？

一转弯，一个大的金发男人挡在面前，用极熟练的手势亮了一下他的证件，好整以暇地对阿说："先生，请你给我看一下你的护照！"

"因为听说瑞典比较容易谋生，你知，"阿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话给自己细听，"我不能再用妈妈的钱。打仗打了这么多年，吃的东西都快不够了。她到黑市去买金偷寄给我，要用价十二倍的价钱，她没有钱。"

机舱里红灯亮了，旅客熟稔地开始系安全带，快要降落了。我心一动，问他："你说你在瑞典有伊朗朋友？他们会来机场接你吗？"

阿已经起拿下行李，把我的挂在我肩上。"我们一起走吧"那句话还让我闷在嘴里，说来的，却是，"又要检查护照了！"

现在飞越汉堡，您的左前方是丹麦，有前方就是瑞典，此刻的度是三万公尺…"

阿很勉地笑了一下。机门的行列开始移动，我默默安自己：没关系，等过了海关，到了机场外面，我还可以决定要不要请他同行。我还有机会。

"那么抵达瑞典时。已经是半夜十二，你会去找他们吗？机场城还要四十分钟路呢！"

还没有回过神来，阿已经被两个便衣警察一左一右地挟了一个小房间。隔着玻璃门，他突然回望着远远站着的我，挥挥手，无声地说了"再见"。

飞机降落了，机碰瑞典的土地。窗外灯火辉煌，在沉沉的黑夜中显得雍容华贵。又是一个没有战、国富民安的社会！

怎么又是一个德难题？反正我自己也要城，为什么不邀阿坐我的计程车？他不会有钱住旅馆的，我又何尝不能为他付一个晚上的旅馆费？他即便有钱，也该省下来应付往后艰难的岁月，在满目疮痍的德黑兰城里，还有一个他双目失明的老母亲——是的，我可以请他坐我的车，与我落宿同一家旅店，第二天清早，还可以请他吃一顿欧洲早餐，然后我去办我的事，他去找他的朋友——

阿潇洒地摊开手说："不会，他们不知我要来。"

阿沉默了，我也沉默着。

人从我边不耐地过，我提着行李，迟钝地凝望着那扇空空的玻璃门，那句想说未说的一句话还哽在里。

"夫人，"空中小温婉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您刚刚买的钻圈手表要不要我们用礼盒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