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往耶路撒冷的公路在哪里？"卡碧探去，大声的问。

熙来攘往的人对"福音"却没什么兴趣，睛盯的是摊上红艳艳的果蔬菜，卖莱的小贩大多是以列的"次等公民"——阿拉伯人。一个肤大、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在叫卖他的摊——十只黄的小叽叽喳喳叫着。一个爸爸把十只小装在一个糕盒里，旁边的孩兴奋得手足无措。

"她说她九月临盆，是第三个了…"

两个人讲希伯来语，声音很大，话很多，表情丰富多变。

市场到了。一个拖着长裙的老妇人的弯下腰，捡拾地上的菜叶，一把把丢边的竹篓。两个荷枪的军人站着聊天，他们卷起袖，敞开，密的发挥冒着汗。以台湾军人的标准来看，以列的军人个个服装不整、行为不检…士兵着烟、坐在地上、歪靠在墙上，或者与女朋友搂抱依偎着过街，到可见。而他们在战场上的彪悍却又举世闻名。也许真正在作战状态中的军人反而不会去重视表面上的服装仪容吧！

这一张织毯真。糙的纹理，似乎还讲着沙漠与骆驼的故事。褐的树上织鲜绿的叶，叶边飞着彩的鸟。在方舟中躲灾的诺亚会放一只鸽，见衔着一枚叶回来，遂知已经退了，让万重生的泥土已经冒了来。织这张毯的人，是在回忆诺亚的故事吗？

我在耶路撒冷的小市场里买一张

卡碧对我眨眨说："他大概没见过东方人：荷兰大概是他所能想像最远的地方了。"

往往是错的。

"她说以列要完了！阿拉伯人杀犹太人，犹太人杀阿拉伯人。上星期放火烧阿拉伯人房的犹太人是她的邻居…"

我也对他招手，他破旧的窗摆着一盆红得发亮的天竺葵："也请我的丈夫吗？"

经过一条窄巷，穿着汗衫的老从斑驳的窗探半个，对我挥挥手："喂，你们哪里来的？荷兰吗？"

士兵的对面，站着一个一墨漆的犹太教徒：一黑的帽，一大把黑的胡须，及膝的黑大衣下黑的角、黑鞋。他正弓着腰，散发"福音"。

"上来喝杯咖啡好不好？"老用力的招手。

不晓得从哪里传来歌声，透过麦克风的扩大，像电一样一波一波传来。

"吵死了，"卡碧的母亲摇摇，"吵了三天三夜，好像是暑期什么游乐会的！"

大肚的女人叽哩呱啦比手划脚一番，卡碧听得糊里糊涂，打开车门，女人坐了来。

"我写了封很生气的信给特拉维夫市长，"卡碧背靠着窗外的"铁窗"说话，"他倒是上就回了信，说下星期要亲自来我家了解情况。"

"她说她带我们去，反正她那边也有车可搭…"

"她问你们中国是不是也有族问题？左转还是直走？她问你们的小孩几岁了？你们是什么的？瑞士一定是个非常丽的地方，她很向往…"

卖西瓜的汉举着一片鲜红的西瓜，大声喊着："不好吃包退！"几个果贩开始击节歌唱，一个唱："我家东西最新鲜"，另一个接着："我家东西最便宜——"。一来一往，有唱也有和，市场里响起一片明快的节奏，压住了鸭的呱呱声。

"以前他们唱得更起劲呢！"卡碧摸摸摊上陈列的三角，一边说："可是有犹太人批评，说那么大声有失文雅，是不文明的表现，外国人会笑话…"

晚上十了。住宅区的巷里还有追逐嘻戏的孩，放纵的脚步，快乐的嘶喊。公寓里都亮着灯，电视的声音从一家一家敞开的台冲到巷里来。频声音大概不能不转到极大，因为隔邻的、对门的、楼上楼下的电视声形成大的声网，不开极大就听不见自己的电视。

"你的丈夫不请！"他大声的喊回来。

瑞士确实是个丽的地方，可是那个丽地方的人，绝对不会坐陌生人的车里去为他们带路。瑞士人或许会开车让你跟着走一段，但他不会坐你车里；距离太近，人的气味会令他坐立不安。

"五百块金，上卖给你！"留着小胡的店长很果断地说。

从窗望，场那似乎有万人攒动，"你瞧，对面那栋公寓就是我儿住的，可是从这到那，你相不相信，居然没有路，建筑商互推责任。我又半不遂，到对门找儿还得叫计程车来绕好大一圈，唉！真要命，谈什么效率哟！"

"你觉得很吵吗？"卡碧说："哈，现在已经很好啦！我还小的时候，有电视的人不多，街坊有电视的人家就把电视放在台上，对街播送，大家看。不看不行，不听更不行。幸好那时候只有一个频，家家都发一样的声音。现在却不成，你得压过别人的声音才听得到自己的。"